第13章 幕墙惊魂

鉴天宝阁的北墙嵌着万顷琉璃，日光斜照时，整面墙便化作流动的星河。陆浩贴着墙根溜达，鹿皮靴尖踢起细碎的光斑，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水晶幕墙上变幻的符文——那些本是用以封印上古凶兽的阵纹，在他眼中却成了会发光的糖丝涂鸦。

“浩浩要画画！”小娃娃从肚兜里掏出黏糊糊的茯苓糕碎屑，踮脚抹在幕墙凹槽里。糕屑遇琉璃即融，竟将封印阵纹染成琥珀色。幕墙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似有巨兽在舔舐糖浆。

陆天澜正在东阁验看拍品，忽觉怀中长生锁发烫。他转身望去，只见水晶幕墙上的阵纹已扭曲成童稚的涂鸦——饕餮纹变成咧着嘴的胖狗，缚龙咒化作跳房子的格子，而阵眼处的镇魂符，正被陆浩用尿渍补上一朵歪扭的小花。

“浩儿，离墙远些！”喝止声未落，整面幕墙轰然坍缩，琉璃碎成糖霜般的粉末。墙后露出的不是砖石，而是暗红蠕动的血肉管道，管壁上密布的血管正随着陆浩的呼吸起伏搏动。

管道深处传来黏腻的水声。

陆浩蹲在洞口，小鼻子抽了抽——茯苓糕的甜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扒着管壁探头望去，浑浊的液体中沉浮着星星点点的玉色，每颗都雕成茯苓糕的形状，内里裹着蠕动的青铜丝。

“是娘亲藏的糖糖！”小娃娃伸手去捞，肉管突然收缩，将他的胳膊吞到肘部。陆天澜的剑气劈在管壁上，却只斩开一道糖浆味的裂口。更多的玉钉从裂口涌出，叮叮当当撞在陆浩胸口，竟与他长生锁的纹路严丝合缝！

蓬莱女修凌波仙子捏诀欲冻住管道，寒气却在触及管壁时化作甜雾。雾中浮现幻象：百年前的药神山丹房里，老妪正将玉钉塞进孕妇腹中。那些隆起的肚皮上，蛛网胎记与陆浩的一模一样。

“姐姐的冰棍化啦！”陆浩指着女修发髻上的霜花嬉笑。他紫府内的混沌金丹突然暴旋，溢出的丹气裹住玉钉，竟在管壁上蚀出个糖浆旋涡。小娃娃纵身跳进旋涡，鹿皮靴踏着玉钉滑向深渊，欢叫声在血肉管道里回荡成诡异的童谣。

管道的尽头是团跳动的肉瘤。

陆浩抓着玉钉当船桨，在黏稠的液体里划出一道金纹。肉瘤感应到混沌气，表面裂开无数小口，伸出青铜色的脐带缠向他脖颈——每根脐带末端都坠着婴儿拳头大的玉钉，钉身刻着“陆氏饲种”的古篆。

“咯咯咯，挠痒痒！”陆浩把脐带编成麻花辫，玉钉相互碰撞迸出火星。肉瘤突然剧烈抽搐，喷出大股腥甜的液体，液体中沉浮着半卷《饲种录》。

陆天澜追至时，正见最骇人的一幕：儿子骑在肉瘤顶端，将玉钉一颗颗塞进脐带孔洞。每塞一颗，管道就多分叉出一脉，延伸向霜月城地底。而《饲种录》的残页在血水中舒展，显出新章：

“以玉为种，以管为脉。饲童戏脐，门启在即。”

凌波仙子的窥天镜碎片突然发烫，映出未来画面——此刻被陆浩把玩的玉钉，正在成年后的他手中化作弑父凶器！

肉瘤开始分娩青铜门钥。

陆浩却嫌钥匙硌手，掏出珍藏的茯苓糕捏成糖泥，糊在钥齿间。混沌金丹的纹路顺着糖泥蔓延，竟将门钥改造成拨浪鼓。他摇动鼓柄的刹那，整条管道痉挛般收缩，玉钉如暴雨倒射，将肉瘤钉成刺猬。

“龟龟来吃糖！”小娃娃朝赶到的玄武圣兽扔出糖钥匙。圣兽蛇瞳青光暴涨，衔住钥匙插入地脉，霜月城方圆百里的血肉管道应声枯萎，化作甜腻的糖浆渗入土壤。

陆天澜抱起儿子时，发现他掌心攥着枚染血的玉钉。钉体内部，青铜丝正拼出药神山藏经阁的密道图。而鉴天宝阁的水晶幕墙废墟上，糖浆凝成新的谶语：

“玉钉九百，饲种归位。童戏脐日，父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