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鸾泣血翎

青铜镜悬在暗河上空，镜背的星宿图与青鸾铁索上的铭文产生共鸣。叶清歌被水流推向金色支流，掌心刚愈合的伤口因灵力激荡再度裂开，淡金色血珠滴入河面，化作燃烧的莲灯顺流而下。

青鸾的啼鸣裹挟着千年孤寂，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坠落。叶清歌抓住缠在石柱上的铁索，发现锁链表面布满暗红锈迹——那竟是干涸的血迹与凤凰翎毛交融的产物。当她触及最粗的那根锁链时，识海突然涌入破碎画面：月白衣裳的女子将青鸾蛋藏入寒潭，却被九道天雷劈断仙骨。

“他们用你的血浇灌锁魂链？“叶清歌指尖抚过青鸾脖颈处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的贯穿伤里能看到跳动的金色妖丹。神兽突然剧烈挣扎，铁索碰撞出蓝色电光，暗河水面浮起无数具苍白尸骨——皆是试图解救青鸾的修士。

承影剑的寒气从后方袭来时，叶清歌正将青铜镜按在青鸾额间。镜面映出萧云澈冷峻的眉眼，他踏着尸骨走来，剑尖垂落的血珠在金色河面晕开墨色：“你以为唤醒上古凶兽就能脱身？“

青鸾突然发出悲鸣，铁索上的铭文亮起刺目红光。叶清歌感觉脚踝处的噬心蛊开始躁动，魔气顺着经脉爬上心口。她反手将青铜镜嵌入青鸾颈间的锁扣，镜缘二十八星宿同时转动：“你不是想要神凰镜吗？“

萧云澈瞳孔骤缩。青铜镜与锁扣嵌合的瞬间，整条暗河开始倒流。青鸾的羽翼挣脱出半截，掀起的飓风刮飞了叶清歌束发的木簪。银发如瀑散开时，她看见萧云澈的承影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劈向自己身后的虚空。

黑雾凝成的魔爪在剑光中消散。叶清歌这才发现石壁上爬满蛛网状的黑丝，每条丝线尽头都连着具修士尸骸。青鸾的眼泪坠入金河，化作冰晶封住蠢动的魔气，叶清歌腕间突然浮现水蓝色咒纹——是月重霄留下的沧溟印被激活了。

“躲开！“

萧云澈的警告与破空声同时抵达。叶清歌旋身避开魔爪，后背却撞上冰冷的铠甲。玄铁护臂扣住她咽喉的刹那，青铜镜爆发出耀目金芒。青鸾终于挣断最后一根锁链，燃烧的尾羽扫过之处，黑雾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殿下，是噬心魔蛊！“

影卫的惊呼从洞窟另一端传来。叶清歌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镜上。镜面浮现玄月国皇城幻影，青鸾长啸着撞向洞顶，千年禁制应声而碎。天光倾泻而下的瞬间，她看见萧云澈左臂爬满紫黑色纹路——那是接触魔气反噬的征兆。

坠落的乱石中，叶清歌抓住青鸾的翎羽。狂风灌进口鼻，她回头望见萧云澈在尘雾中抬起的右手，指尖凝聚的星辉正化作囚龙索袭来。青鸾突然折返俯冲，利爪撕开囚龙索的刹那，叶清歌对上了萧云澈的眼睛。

那双总是结着寒霜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

“去碧梧谷...“

青鸾口吐人言的瞬间，叶清歌颈间的冰玉扣突然发烫。身后传来空间撕裂的爆响，萧云澈竟用承影剑劈开了传送通道。千钧一发之际，青鸾燃烧精血施展瞬移术，叶清歌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萧云澈被魔气吞没的左手。

时空扭曲的压迫感消失后，叶清歌跌坐在铺满凤凰花的山谷。青鸾缩成雀鸟大小停在她肩头，金翅沾着魔血。怀中的青铜镜突然浮起，镜光指向山谷深处某棵焦黑的梧桐树——树干上插着半截断裂的青铜簪，与寒潭幻象中妇人使用的发簪一模一样。

“清歌？“

沙哑的呼唤惊得她转身。独臂老者握着药锄站在晨雾里，空荡的右袖管随风飘动。他布满疤痕的脸上，那双与哑婆婆极其相似的眼睛正涌出泪水：“十六年了...当年接住你的右手，就是被九幽冥火烧没的。“

叶清歌指尖深深陷进凤凰花瓣。老者颤巍巍举起左掌，掌心浮现与月重霄同源的沧溟印：“你母亲将你抛下栖凰崖时，我在魔气侵蚀下只能保住你三日记忆。“他掀开草庐前的青石板，底下冰棺里封存着焦黑的襁褓，“这些年用朱颜草压制你的凰血，是怕被星曜皇族的观天镜发现...“

青鸾突然发出预警的清啼。叶清歌颈后寒毛竖立，青铜镜自动护主形成的结界外，赫然插着萧云澈的承影剑。剑柄缠绕的绷带正在渗血，隔着结界都能闻到血腥味里混着的雪松香——与月重霄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追来了。“叶清歌握紧镜缘，发现脚踝的噬心蛊纹已蔓延至膝盖。青鸾啄开她腰间药囊，衔出朵干枯的朱颜草，金瞳中倒映着结界外逐渐成型的血色法阵。

独臂老者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碧梧谷上空浮现玄武星图：“从后山暗道走，去玄月国找...“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叶清歌被气浪掀飞时，看见老者用身体挡住了穿透结界的魔爪。青铜镜迸发的金芒中，她读懂了老者最后的唇语：

“小心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