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破镜重圆
“来得正好!”陈枭踹翻果篮,“让官爷给评评理!本公子明媒正娶的死活不从,媒人礼钱也拿了,那我该报官勒索吗?”
“大理寺李承渊,奉命来此查案。”
“爹!女儿宁愿吊死在陈家!”似是知道院里来了官爷,东厢房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沈知意循着哭声踹开房门。
于茜披头散发蜷缩于床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救命!”于茜像看见救星似的扑过去,抱着她哭得直抽气:“我不要嫁!”
沈知意拍着其后背安抚:“放心吧,有我在,这门亲事定成不了。”
李承渊斜眼冷笑看向浪荡子:“陈公子可知,你的媒人刘三娘已在青洲暴毙,恐无法前来为你操持这门亲事。”
“暴毙?怎么回事?人娶不了,钱我也要不回来了?哈...哈哈哈哈!”陈枭狂妄地大笑着,“查案?来我这查什么案?我的损失谁来赔!”
他指向果农:“你赔?”
又指向李承渊:“你赔?”
继而对沈知意邪笑着:“还是你来陪我?哈哈哈哈哈!”
“啪!”
沈知意甩出的脂粉盒正中石桌,红封裂纹处散出淡褐粉末,“我看你还是不要太狂了!陈公子可识得这个?许你那位红颜的天香阁脂粉,怎会出现在刘三娘家门处?”
薄纱女子突然一个腿软栽地,蜜合色薄纱挂在了旁边的花枝上,瞬时哭成了泪人儿,“官爷饶命...小女子也是受陈公子所迫,那毒是陈公子让我...”
“胡..胡说!竟敢栽赃陷害我!我平日里待你不薄,现下翅膀硬了是吧?!”陈枭暴起欲扑,被李承渊的剑穗勒住咽喉,“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跟我作对?我爹在青洲背靠的势力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陈枭抖着锦袍后退:“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怎么?”李承渊掏出令牌示众:“谁敢犯案?便是公然挑衅我大理寺!”冷笑着掏出火折子点燃信号弹,红光盛放于天际,“再敢反抗,别怪大理寺的刑具不认人。”
沈知意朝目瞪口呆的下人喊道:“好个强买强卖,取笔墨来!”
“本官媒现判陈于两家婚约作废!”随即拿出自己的官印戳在文书上。
“使不得啊!”果农扑上来抢纸,被沈知意一手甩开,“你一个小小官媒,凭什么管我家事!”
“就凭这个!”沈知意从袖中甩出一张文书,“张宝申曾纳征书为证,于茜自愿下嫁。”
院墙外传来马蹄声,赵桉带着玄甲卫冲进来。
“将陈枭与地上这位红颜知己押回大理寺。”李承渊甩出绳子将二人捆住。
于茜提着裙摆冲出来:“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她发间绢花在疾跑中散落,“我要去告诉宝申哥...”夕阳给少女奔跑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果农一屁股瘫坐在打翻的果篮旁:“完了,全完了,真作孽啊…”
“作你个大头孽!”沈知意捡起个青杏向他砸去,“等张宝申金榜题名,你这老丈人莫要腆着脸要求八抬大轿!”
李承渊凑过来:“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沈大官媒这是既要拆庙又要毁婚?”
“迂腐!强扭的瓜能甜?”她低声道,“若不是于茜与那登徒子还未成亲,这桩婚事我也很难强拆…哎”
“真正的幸福难道不应是两情相悦,与自己真正爱慕之人相守一生吗?女子们虽生来柔弱,但在守护自己这点幸福上,该是有力量的!”
“正所谓宁踹十家黑店,不误一世良缘!”
若没看错,冷面王爷的脸上莫不是闪过一丝微笑?
暮色渐浓,赵桉押着囚车驶出院门。沈知意揪住李承渊的袖口,支吾着,“劳驾大人帮我备辆马车?”
“怎么?沈大人不是说过不会骑马就搂紧汉子?”
赵桉噗嗤笑出声音。察觉到这话说出口时略有不对,李承渊“唰”地一下面目通红。
“本媒要留下来喝喜酒。”她晃着空瘪的荷袋理直气壮,“顺便盯着某些人别反悔。”
“沈媒人倒会算计,不愧是媒婆出身,当真不敢小看了你。”李承渊挑眉,唤来随从备车。
“对了,走之前还有一事。”
刘家酒肆的残酒味混着药箱,熏得檐下麻雀都不愿落脚。
沈知意跨过门槛时踢到个空酒坛,骨碌碌滚到刘老爹病榻前。
“三娘的仇…”刘大牛攥着药杵的手背青筋暴起,“陈枭究竟为着啥?!”
“大理寺的刑具自会问明白。”李承渊剑穗扫过窗边蛛网,玄色蟒袍擦过沈知意袖口,惊觉少女肩头微颤,她正盯着刘老爹枕边褪色的布鞋。
“爹今早清醒时,抱着三娘的旧袄子哭。”刘大牛使力杵着药碗,“这老酒鬼…这老酒鬼竟还记得三娘八岁时的生辰礼!”
腰间的双鱼佩似是滚烫起来…她别开脸,正撞上李承渊忧郁的眸子。
“三娘会送回水泉镇。”她抓起案上的艾草叶塞给刘大牛,“等老爷子能喝粥了,去买些槐花蜜兑着喝。”
李承渊翻身上马,“听说官媒衙的住所还未建完,回城后你准备去哪里落脚?我没猜错的话,你应是不愿回那欲将你嫁与他人做续弦的爹身边。”
他扯着缰绳背过身:“若暂未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可先来王府别院暂住些时日。”说罢,朝后扔了一小枚刻着“渊”字的令牌。
“多谢李大人!”沈知意接过令牌放于袖袋,“交差时莫要忘了替我说些好话呀”
马蹄声渐行渐远,也不知他听见没…
两日后。
水泉镇百年槐树下,沈知意踩着满地碎金似的槐花,将合婚庚帖拍在张宝申面前:“敢负了于姑娘,本媒将你塞进竹筒里!”
“塞…塞得进去吗?”于茜噗嗤笑出声,凤冠流苏乱颤。
二位新人一同向沈知意鞠躬谢过。
果农蹲在石碾旁唉声叹气,看来今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喽!
“岳父大人,”张宝申将红绸塞进他手里,“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年定能高中,到那时我定会让茜儿过上好日子。”
沈知意抱着红烛转身时,瞥见刘大牛在人群外围抹泪。他脚边的粗布包袱沾着酒渍,露出半截褪色红绳,正是红娘所佩戴之物…
“沈姑娘请留步!”喜宴散时,刘大牛追到镇口石桥,“这是三娘的些许遗物,三娘生前并无其他要好深闺,还请沈姑娘莫要嫌弃,收下吧。”
沈知意接过时,一只豁口的脂粉盒从包袱里滑落下来,又是青洲天香阁的脂粉…翻过底部时,盒底赫然刻着“谢”字纹。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脑海里闪现那日赌坊李谢二人交战时的景象…李承渊的低语似是与谢榕屿有关…
马车驶出镇口,沈知意将脂粉盒收进包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同走马观花般,始终不敢相信这已是她重启后的人生。
倒也还算顺利,若前世也能早先得知爹与兄长的阴谋诡计,便也不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摊开手心,春阳透过车帘在其掌心形成一道光斑。沈知意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睡,希望睁眼醒来时,能看到青洲的大门为她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