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请粮

随着姜元弈的动作，这颗与位于北尧天河郡的圣皇珠相对应的晶球亮了起来。

晶球里自然没有任何投影，但渐渐传出了丝竹曲乐和女子的嬉戏之声。

东大陆上南北两国对立的局面已经持续了近4000年，从第一个东陆人类的大一统王朝‘大玄’覆灭后，这片土地就再未完成过真正的统一。

虽然南北帝国彼此间始终彼此征战不休，但因为北地贵族多为当年从夏玄诸州北迁的世家后裔，北帝国的通用语言其实也是夏族语，只是带了一点口音。

姜元弈已经窃听他很久了（上一章有小bug，已改），刚开始的时候听起来有些吃力，但习惯之后，倒也基本上能听懂。

这颗珠子的主人叫做酆懿，北尧皇子，苍和郡王。

和大虞王爵多为实封不同，北尧皇族的爵位皆为虚封，这些王爷和他们的‘封地’之间，除了爵位的名字之外再无关系。

他们不被允许参政或从军，大多数又拉不下脸面去从事经商的贱业，因此基本上都在帝都上尧城里置办宅子，夜夜笙歌，混吃等死。

酆懿大概算是其中比较‘没脸没皮’的人，竟然不顾皇族体面，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而且还做的很大。

不仅尧帝国核心区域的尧、锦、瀚三州遍布他的产业，他还把生意做到了荒州的青扈人，以及北岭关外的北岭妖蛮那里。

因此，本就因为母妃不受宠而不受尧帝待见的他更加不得圣心。

转机出现在4年前大虞威煌王姜元瑞击败北尧大军，兵逼上尧城的时候。

当时北尧诸侯人心惶惶，连续发生了数次叛乱，惶恐中的尧帝不得不派出诸位皇子，参与节制各路勤王大军。

而酆懿的才能也在此时受到了重视，临危受命，前往曲河东岸的天河郡，协助宰相和勤王军总帅协调物资调度的事务。

大虞太祖病逝，威煌王姜元瑞解围而走后，尧帝权威已失，便没有再尝试将分派到各地区的儿子们召回，而是允许他们继续节制各地诸侯，让他们凭借母族、姻亲等各种关系在地方上掌握了一定的实权。

只有酆懿，在虞军撤兵后便放弃了手中的临时差遣，继续回去做他的生意，反而在相当程度上挽回了尧帝的欢心。

整个北尧基本上没有谁真把这位皇子放在眼里，也没人怀疑他有什么野心。

只有窃听了他很久的姜元弈知道，他隐藏在水面下的实力，是一点都不比那几个如今炙手可热的皇子差——如果他没有吹牛逼的话，毕竟这些消息都是姜元弈在偷听他和他的亲信以及合作者谈话时，他们自己表达出来的。

总之，姜元弈觉得此人很适合加入反贼群，他跟那三位要是混到一起，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然后的问题就是要等机会了，自己看不到酆懿那边的情况，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他需要在酆懿身边没人的时候拉他进群聊，不然珠子里传出声音的时候要是引来一群人围观，那就太节外生枝了。

从此刻晶球里传出的声音判断，现在酆懿身边至少搂着两个女人...这种情况下姜元弈是肯定不可能拉他进群的，只能找一个酆懿那边没有声音的时候。

熄掉酆懿的晶球后，很快就来到了今日的反贼群聊时间。

照常是清癯老者咳嗽，另两人行礼的流程。

就在姜元弈以为今天也会跟之前几天一样草草结束时，黑武夫孙亥说出了一句让他有些惊讶的话。

“吾王已经把我们秋后对北尧用兵的计划上奏朝廷了。”孙亥道，“我尝试过，但劝阻不了他。”

“上报朝廷？”面纱女闻言好奇道，“你们不是要...”她说着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原本是想说你们不是要造反吗？还事事上报朝廷，但又突然意识到想造反的是孙亥，不是姜元瑞。

“看来你的王上还真是以大虞忠臣自居了。”于是，她转而嘲讽道。

“我已经说过办法了，只有让吾王觉得是别人在造反，他才会去平叛，是你们没能完成好你们那部分的计划。”孙亥一想起这件事就上火。

“是卢公子搞砸了计划，你不要把我也带进去。”面纱女不满道。

“好了，”老者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又陷入争吵的两人，自从他们上一次的计划失败之后，这两人每次谈事情都要吵，让他不胜其烦，但作为合作者，他其实并没有能完全压制面前两人的手段。

“孙亥，你们将计划上报朝廷，应该不止是因为姜元瑞把他自己当成忠臣这么简单吧？”他将话题转回了正轨，“你们想要向朝廷请粮，对不对？”

黑武夫脸色微变，但也没回避这个话题，承认道：“根据我们前线斥候的情报，北尧自四年前惨败之后，一直在筹备新一轮的战争，他们的准备非常充足。

我们想要大规模用兵，就需要从南方的虞州北调大量粮草，这需要征发数十万民夫，代价大到无法承受，只能寄希望于朝廷通过曲河漕运，从夏金两州往黎州输粮。”

姜元弈闻言，点了点头。

他之前在不止一份资料里看到过，威煌王姜元瑞麾下的兵力被标注为60万，即便按照惯例扣掉空额，辅兵和地方守卫，其精锐战兵的数量至少也应该在25万左右，结合黑武夫之前的说法，其中有6万是骑兵。

大虞当前的疆域面积大概比姜元弈前世的大天朝大上三分之一，而且没有超大型的高原和戈壁，除去曲州和珑州有部分区域不适合人类生存以外，其他土地大多有比较充足的人口和耕地。

但尽管如此，姜元瑞光凭西道四州，能养这么多兵力也是穷兵黩武到极限了，还想大规模发动战争，确实难以办到。

可是...姜元瑞一旦向玄京请粮...姜元弈想到此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孙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旦向朝廷请粮，郑党将能借此彻底收拢漕运沿途的金、曲两州的权力，还能名正言顺地开始插手西路军的事务？”清癯老者同时也问出了姜元弈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