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活在当下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会这么针对你……”
萤惑情绪变得低落: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这个村子的耻辱之一，我是穆氏唯一的后人。”
璃凤显然听不懂，这，有什么联系吗？她做了什么会被视为耻辱？
“还是到家再说吧。”
萤惑牵着他的手，和他并排而行:
“不知道，待会儿看到我家那么寒酸你会不会嫌弃我？”
听到寒酸二字璃凤倍感亲切，因为他的六哥也经常调侃他太寒酸。
他拍拍衣服:
“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
这就像是个冷笑话，但萤惑还是笑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笑的最多的两天。
不多时，两人来到废弃的祠堂，这里遍地焦土，断垣残壁，十分凄凉。
残破的建筑群只有角落里有一间保存相对完好的两层木楼，木楼后是一片梧桐树林。
进到木楼，璃凤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这和他在千殇月的家简直一摸一样。
萤惑看着两眼放光的璃凤很是不解。
一般人看到这幅家徒四壁一穷二白的景象难免会生出一些落寞情绪，怎么他……
他真的是神吗？她越发好奇。
“我以后住这里吗？”
璃凤好半天才说道:
“来到这里后，我都不想家了。”
“那是你的床。”
萤惑指指家里唯一的一张木桌，表情呆滞。
“我打地铺会不会好一些？╭(°A°`)╮”
“=_=老实说家里甚至只有一床被子。”
“你的意思是……(⊙o⊙)”
“要不你还是睡树上吧……(??.??)”
“(???_??)?好的。”
对此决定璃凤没有异议，他从小就喜欢趴在梧桐树上睡觉。
萤惑看看家里的摆设，叹了口气:
“以前我基本不吃东西，现在看来……走吧，我们上山找点食物。”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饿的不行了。
“我们边走边说。”
萤惑提着竹篮，递给他一把小锄头。
一路上，萤惑给他说了自己的身世。
萤惑的父母就是祘大陆赫赫有名的两位巫师，穆思源、穆瑾。
当年，人族欲起兵讨伐北方兽族，得知这一切的穆氏夫妇前往劝和。
那一年，萤惑十六岁。他们这一去，回来的时候是坐在囚车里以叛徒的名义被押回天凤村。
影波国元老院迫于压力，判决两人死刑。
行刑那一天，夫妇俩被绑在木架上，身下是优质的柴薪。
两人不卑不亢，只是沉默。
萤惑就站在人群中间，那一瞬间，她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
民众们情绪高昂，影波国某些上层则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民众眼里的叛徒，是他们的眼中钉。
那两个人太过耀眼了，所以他们必须死。
“你们将会遭受天罚。”
这是夫妇俩临刑前唯一说过的一句话，萤惑在父母身处火海的时候情绪爆发。
失去理智的她杀死了当时在场的大部分人。
人们这才知道天凤村的这一家三口……
人单力薄，萤惑精疲力竭时被捕，在影波国的地牢里。
元老院大巫师惜其才隔天赦免了她。
心如死灰的萤惑把自己关在早已被烧毁的故居，守着一个预言。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针对她，独自走过六年岁月只为等一个人。
“你不报仇吗……”
璃凤用小锄头挖着野菜。
“我本可以随他们一起去死。”
萤惑深吸一口气:
“可他们只让我等待你。”
璃凤不解，这些巫师的预言真那么准确吗，他无由想到千殇月的某个古神:
“我？”
“管他呢，活在当下。”
萤惑把野菜野果放到篮子里，摸摸璃凤的鼻子:
“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言。”
“嗯，活在当下。”
“璃凤，说说你的故事吧。”
萤惑把篮子晃了晃，示意他食物找够了。
两个人爬上梧桐树，看着山下的村子。
璃凤整理思绪，叹息道:
“我家有很多兄弟姐妹，因为那……父亲的妻子很多。”
萤惑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像怎么说都不恰。
“我有个姐姐叫璃凰，我们是众兄妹中性格最软弱的两个，也被认为是最没有出息的两个。”
璃凤摘下一片梧桐叶:
“我们的娘亲是好人，可是她死了，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谁……杀的？”
璃凤远望，心头五味杂陈:
“我们的父亲，新神帝……”
“……”萤惑不敢相信，神的世界怎么比人复杂那么多。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但我可以确信他已经不是父亲了。”
“璃凤……”
萤惑抽了抽鼻子:
“或许，迫使我们走向尽头的……也会是他。”
“如果真是那样……”
璃凤下定某个决心。
话题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两个人的往事并不是快乐的。
它们很沉重，也很压抑。
他们都知道不远的将来要面对死亡……
其实，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因为他们有一样的性格，相似的经历，甚至是相同的信念。
名义上，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
事实上，他们是彼此心中另一个自己。
正午的太阳总是那么热烈，新生的梧桐叶被晒得有些蔫。
天边的风急急掠过，扬起一阵阵树涛，风暴在这艳阳下酝酿。
往事如风，却吹不散满是伤痛的过往。
回想起，来到这的种种不愉快，璃凤迷茫。
成见，是一种让人无奈的东西，它会根植在人的思想。
阻碍着人的认知与认识，会让人怀着莫名的憎恶与敌意去仇视一个原本无辜的人。
一旦对人抱有成见，你不会有去理解，了解那个人的想法。
即便他很优秀，你也不会轻易停止自己的敌意，即便那个人如何善良。
或许一切源于思想、知识、信仰的冲突，但对人刻薄，就要做好被人刻薄的觉悟。
道理人人都懂，将心比心却无几人能做到。
可谓“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如果说善良便是傻瓜，温柔便要受人欺负，那为什么还是有善良温柔之人呢？
大抵只是终其一生仍看不破这一世人心。
他想，萤惑父母死的时候心里的悲凉，好像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为公平存在的。
这也就是英雄气短，小人命长罢。
无论是千殇月还是耑阳界似乎都有这样一个隐形规则。
他不要做英雄，也不会做小人，他只忠于自己。
无力如何，可笑如何，自私有时就是这么强大。
他只想，站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