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朝暮书

【辰时·灶房】

姜窈踩着谢无咎的银发爬上橱柜时，瓦罐里的槐花蜜正咕嘟冒泡。

“下来。“谢无咎单手搅着药粥，袖中银链卷住她脚踝，“打翻蜜罐就喝黄连汤。“

“师父不是说槐花蜜清心？“她故意晃着糖勺，蜜汁溅上他新裁的月白袍，“多洒些更清心。“

药炉突然爆出青烟，谢无咎旋身将她护在怀里。焦糊的米粒粘在两人发间，姜窈戳了戳他鼻尖的炭灰：“今日卜卦不宜下厨？“

“宜清理门户。“他捏诀招来雪水，浇透了她偷藏的糖糕。

【巳时·书斋】

墨汁第叁次晕染宣纸时，姜窈把笔杆咬出了牙印。谢无咎的银发垂在砚台边，正替她批注《星象志》。

“荧惑犯紫薇主刀兵——这句错了。“她突然抢过朱笔，“昨夜观星，荧惑明明绕着师父的命宫转。“

狼毫在空中勾出星图，谢无咎的指尖点上她虚画的轨迹：“这是贪狼星。“

“是偷糖贼星。“她顺势将朱砂抹在他眼尾，“师父眼底藏了蜜饯碎。“

窗外猞猁扑棱着打翻糖罐，两人同时掐诀去接。银链与玄光撞出火星，糖渍暴雨般淋了守阁老仆满头。

【午时·药圃】

姜窈举着蚯蚓吓跑药童时，谢无咎正给噬骨草修剪腐叶。

“这株归我！“她将毒花别在鬓角，“正好配新裁的留仙裙。“

“那是蚀心草。“谢无咎头也不抬，“沾肤即溃。“

尖叫声惊飞青鸟。姜窈扑进药池洗了叁遍脸，抬头见谢无咎倚着藤架，掌心的解药丸正滴溜溜转成糖球。

“师父！！“

“嗯。“他把糖球塞进她骂骂咧咧的嘴，“甜的。“

【未时·演武场】

谢无咎的银发缠住第十七个箭靶时，姜窈正用弑神刃削苹果。果皮在空中拼出“大混蛋“，被他用冰刃改成“好夫君“。

“看招！“她突然掷出果核，正砸中他刚束好的发冠。

玄铁箭与弑神刃撞出铮鸣，惊得猞猁炸毛跃上房梁。裴家老三踹门而入：“老子的红珊瑚树！！“

谢无咎拎起姜窈腾空：“赔钱找你二哥。“

“分明是你纵容她！！“

【申时·汤池】

姜窈将药包砸出漩涡时，谢无咎的银发正漂成张网。

“这池子能煮鸡蛋了吧？“她戳了戳他泛红的肩，“师父莫不是要褪毛？“

“替你祛寒毒。“他甩来湿透的《蛊经》，“背不完不许用晚膳。“

水花突然泼上天穹。姜窈踩着冰柱窜到池边，却被他用银发拽回热泉：“跑什么？“

“怕师父把我炼成蛊......呀！“余音被温热的药巾堵住，混着他低笑：“炼成共命蛊也好。“

【戌时·观星台】

谢无咎的星盘摆到第七轮时，姜窈已用糖渣粘出个小人。

“贪狼东移，七杀映血。“他蹙眉推演卦象，“明日......“

“明日宜吃糖醋鱼。“她将糖人按在凶煞位，“忌黑脸师父。“

夜风突然卷乱星子，姜窈的糖人滚进他袖袋。谢无咎在袖中掐诀保温，面上仍绷着：“胡闹。“

“师父耳尖红了。“

“你看错了。“

【子时·寝殿】

姜窈踢开第叁床锦被时，谢无咎正用银发编结界。

“冷。“她滚进他刚暖好的被窝，“要听凤凰城的故事。“

“从前有个哭包，总把鼻涕蹭人身上......“

“换一个！“

“从前有个傻子，剜骨屠城只为......“

鼾声混着槐花香漫开。谢无咎将弑神刃压回枕下，指尖抚过她微蹙的眉：“从前有个疯子，甘愿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