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天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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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淬了孔雀胆的倒马刺!

萧寒指尖抚过青砖墙面的刻痕,三年前师父用剑锋刻下的星图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孩童的童谣声突然在巷尾炸响,他旋身时只看到飘动的红绸带消失在转角,青石板路上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铜钱。

“萧大哥!“司徒琴兰提着药箱追出医馆,袖口还沾着煎药时溅上的褐渍,“李副城主开始说胡话了,非说看到风大哥在房梁上跳舞......“

话音未落,护城河方向传来骨笛破碎的颤音。

萧寒按剑的手背青筋突起,那支用天机门弟子指骨制成的笛子,此刻正将幽冥教的战鼓声揉进机关鹤的振翅节奏。

他记得三年前观星台大火里,风无影就是用这样的手法给垂死的师兄弟们吹安魂曲。

司徒琴兰突然抓住他的剑穗,浸过药汁的指尖在染血骰子上轻轻一抹:“你看,血迹里混着赤磷粉。“她将骰子碎片举到月光下,缺失点数处的裂痕竟与三日前药铺失窃的硫磺罐纹路重合。

萧寒足尖点过逆流而上的莲灯,那些本该顺水漂流的纸灯此刻正拼成箭头指向西南竹林。

夜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时,他听到熟悉的机簧转动声,正是天机门弟子出师时都要打造的袖里箭。

“风无影!“萧寒挥剑斩断三根迎面射来的透骨钉,钉尾绑着的黄符在剑气中燃烧,赫然是李青云的八字。

竹影晃动间,他看见风无影左腕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位置正是天机门人立血誓时割脉的穴位。

风无影反手甩出七枚铜钱,钉入竹干的声响暗合北斗方位:“萧师兄倒是来得快,可惜这副城主的人头,今夜我收定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烙痕,那幽冥教的鬼面印记下竟叠着天机门的星图疤。

司徒琴兰的脚步声混着药瓶轻撞声由远及近,风无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你给自己种了蛊?“司徒琴兰药箱咔哒弹开,三根银针已夹在指间,“用七日断肠蛊强提功力,当真不要命了?“

“司徒姑娘的医眼倒是越发毒辣。“风无影笑着抹去嘴角血渍,袖中滑出的机关匣咔咔变形,“三年前李青云带兵围剿天机门时,可没人在意那些被毒烟熏瞎的杂役弟子。“他突然掀开左臂衣袖,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烫痕竟与萧寒剑鞘上的惩戒纹一模一样。

萧寒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那些烫痕他再熟悉不过,每当弟子违背门规,戒律堂就会用烧红的星纹烙铁施刑。

风无影臂上最新结痂的伤口,分明是七日前青云城庆功宴当夜留下的。

司徒琴兰突然踏前两步,腰间香囊散出的安神香混着血腥气:“风大哥可还记得,上月你在医馆养伤时,李副城主送来的那匣雪山参?“

她指尖轻轻拨动机关匣某个凸起的机括,“你要杀的这个人,正是三年前冒死给天机门送预警密信的巡城尉。“

风无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机关匣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十二枚透骨钉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他自己心口。

竹林深处传来夜枭啼叫,他忽然扯下颈间玉佩掷向司徒琴兰:“戌时三刻,城南土地庙的供桌下......“

话音未落,西南方骤然升起紫色焰火。

风无影脸色剧变,足尖点着竹枝腾空时,袖中甩出的机关鸟正撞上萧寒的剑锋。

铁羽四散中,司徒琴兰接住的玉佩内侧,赫然刻着李青云的私印。

萧寒俯身拾起机关鸟残骸,鸟喙里掉出的半粒骰子还在骨碌碌转动。

当啷声停时,朝上的点数正对应青云城布防图的某个缺口。

夜风掠过竹林,送来远处打更人模糊的梆子声,距离李青云当值的西城门换防,只剩半柱香时间。

司徒琴兰突然轻呼一声,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月光正将竹影投成箭矢形状。

顺着影子望去,城墙瞭望塔的灯火不知何时灭了三盏,恰是李青云今夜巡视的路线。

“他终究选了最决绝的路。“萧寒握紧微微发烫的天机令碎片,司徒琴兰药箱里突然传出瓷瓶爆裂声。

两人对视间,同时想起风无影留下的机关匣,此刻正在司徒琴兰袖中发出毒针上膛的轻响。

紫焰在夜幕中炸开的刹那,风无影袖中机簧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李青云正在城墙上清点箭矢,忽觉后颈寒毛倒竖,三枚透骨钉擦着他官帽上的孔雀翎没入砖缝,钉尾拴着的黄符燃起幽绿火焰。

“李大人当心!“萧寒的剑鞘横扫过垛口,火星四溅中弹开两枚飞蝗石。

司徒琴兰的药箱在此刻哗啦散开,七颗赤色药丸滚落地面,遇风化作烟雾升腾。

风无影鬼魅般的身影在浓烟里忽隐忽现,左手指尖捏着的铜钱正映出李青云咽喉要害。

萧寒旋身将司徒琴兰推向粮车后方,剑锋挑破烟雾时撞上风无影的机关护腕。

金铁交鸣声里迸出几点星火,照亮对方眼底蛛网般的血丝。“你连《天工谱》里的血傀儡都敢用?“萧寒瞥见风无影脖颈处蠕动的青筋,那是机关术反噬的征兆。

风无影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幽冥教的鬼面刺青下,暗金色丝线正沿着血管游走:“萧师兄不妨猜猜,这些牵机丝另一头连着谁?“他右手五指猛地收拢,城墙下顿时传来马匹嘶鸣,李青云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鬃毛间寒光闪烁。

司徒琴兰抓起药杵掷向马腹,琉璃杵头撞出串火星。

受惊的马匹调头狂奔,鞍鞯下簌簌落下的铁蒺藜在月光下泛着蓝芒。“是淬了孔雀胆的倒马刺!“她话音未落,风无影已踩着坠落的铁蒺藜腾空而起,机关护腕弹出的链刃直取李青云面门。

萧寒的剑锋贴着李青云耳侧划过,削断三根链刃倒刺。

风无影突然变招,链刃毒蛇般缠上城墙旗杆,借力荡向护城河。

河面逆流的莲灯突然炸开,十二盏灯芯迸射的银针组成天罗地网。

“小心针上有蛊!“司徒琴兰甩出浸过药液的披风,银针穿透布料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萧寒趁机挽起剑花挑开李青云,自己却被两枚银针划破袖口。

风无影的笑声从河对岸传来:“萧师兄不妨闻闻袖上沾的曼陀罗香,这可是幽冥教刑堂的见面礼。“

李青云突然闷哼跪地,官服后襟渗出黑血,不知何时中的透骨钉正嵌在脊梁第三节骨缝。

司徒琴兰银针连封七处大穴,指尖触到钉尾刻纹时瞳孔骤缩:“这是...三年前天机门戒律堂的惩戒钉?“

萧寒剑尖轻颤,月光照亮钉尾的星芒刻痕。

他忽然想起观星台大火那夜,戒律堂的铜钉就是这样钉入叛徒的琵琶骨。

风无影的咳嗽声隔着河面飘来,带着血沫翻涌的湿意:“李大人可还记得,七月初三那晚巡城时'误伤'的盲眼琴师?“

李青云浑身剧震,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半块残玉。

玉上血沁形成的图案,竟与风无影颈间玉佩缺口完全吻合。

司徒琴兰突然抓住萧寒手腕:“他咳血的颜色不对!风大哥体内至少混了三种剧毒,这根本不是寻常复仇者会用的手段......“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瓦片碎裂声。

风无影如断线纸鸢般坠落的身影后,三枚幽冥教独有的骷髅镖钉入柳树。

萧寒踏着浮灯掠至河岸,只抓到半片染血的袖角,布料上残留的松油味,正是青云城地牢特有的刑具保养剂味道。

司徒琴兰蹲身查看柳树下的血迹,指尖沾起些紫色结晶:“是西域火龙砂,这东西只有...“

她突然噤声,从碎石堆里捡起半枚焦黑的机关齿轮,齿纹间卡着片靛青色鳞甲,与三日前幽冥教刺客尸体上的护心甲如出一辙。

萧寒凝视着河面漂浮的机关鸟残骸,忽然用剑尖挑起片铁羽。

羽毛根部细如发丝的刻痕,在月光下显出一串古怪符号。

司徒琴兰的药杵轻轻敲击铁羽,符号竟随着震动重组为半幅星图,正是天机令背面缺失的那部分纹路。

“风无影在给我们指路。“萧寒将铁羽收入怀中,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恰好漏了一拍。

司徒琴兰药箱暗格突然弹开,先前风无影掷来的玉佩正在剧烈颤动,玉中血丝逐渐凝聚成箭头形状,直指城南某处。

夜风掠过护城河,带着未散的毒雾漫过城墙。

李青云的咳嗽声渐渐微弱,手中残玉却愈发滚烫。

司徒琴兰望着对岸新添的刀剑痕迹,忽然轻声道:“萧大哥可还记得,风大哥左臂的烫伤里,有道月牙状的旧疤?“

萧寒握剑的手猛然收紧。

三年前的中秋夜,正是他亲手为触犯门规的风无影烙上惩戒印。

而此刻月光照在城墙新痕上,那些交错的刻痕深处,隐约可见半个幽冥教祭坛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