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倒计时开始
黎明前的寒气渗入祠堂，楚阳呼出的白雾在金属圆球表面凝结成细密水珠。投影上的倒计时数字仍在无情跳动：40小时58分。他反复检查祠堂每个角落，寻找可能的出口或武器，却只找到更多令他心惊的证据——石台下方暗格里藏着本实验日志，上面记录着某种“神经共生体“的测试数据，笔迹与他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第六个我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楚阳翻到日志最后几页，上面满是狂乱的涂鸦和计算公式。一段被反复划掉又重写的话引起他的注意：“初始锚点不在空间坐标上，而在观测者的意识中。第七次必须记住——“
文字在这里中断。楚阳将日志塞进怀中，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迅速熄灭圆球的投影，闪身躲到门后。
“楚阳？“苏沐晴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在里面吗？“
楚阳松了口气，推开门缝。苏沐晴站在晨雾中，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手中短剑闪着寒光。她耳后的枫叶胎记在晨光中格外明显。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楚阳将她拉进祠堂，警惕地扫视四周，“白老太君说你被下药了。“
“那老妖婆的迷药对青翎特训过的人没用多久。“苏沐晴冷笑，随即表情变得凝重，“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却看到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沾血的布条，上面用炭笔画着祠堂的简图，“塞在我门缝下。“
楚阳心头一震：“谁给的？“
“不知道。但山庄里肯定还有反抗白家的人。“苏沐晴的目光落在石台上的望远镜上，“这是...？“
“天机门遗物，或者说，另一个'我'留下的。“楚阳简要解释了夜里的发现，包括六个前身的失败和白老太君的威胁，但隐去了金属箔片上关于苏沐晴的警告。
苏沐晴的指尖抚过望远镜上的刻字，眉头紧锁：“所以你不是第一个穿越者...而白家与星坠之地的怪物是一伙的？“
“不止是一伙。“楚阳指向祠堂地面，“整个山庄建在某种信号发射装置上，可能用来联系外星...呃，天机门来的怪物。“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对白家了解多少？“
“只知他们是江南武林世家，与青翎有过几次交易。“苏沐晴突然抓住楚阳的手腕，“等等，你说'初始锚点'在观测者意识中...会不会是指量子烙印？“她掀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凤凰纹身——在特定角度下，纹路竟与楚阳的量子烙印有几分相似。
楚阳心跳加速。他想起金属箔片上说的“不要相信任何身上有蓝光的人“，但苏沐晴身上并没有蓝光...除了那个诡异的胎记。
“我们需要去后山。“他决定暂时保留疑虑，“圆球投影显示那里有东西。“
晨雾渐浓，两人借着雾气掩护溜出祠堂。山庄开始苏醒，远处传来家丁的说话声和厨灶的响动。他们沿着一条荒废的小径向后山行进，路边的杂草越来越高。
“白老太君给我一天时间考虑。“楚阳压低声音，“她想要我帮他们打开某种通道。“
苏沐晴突然止步，指着前方：“有人。“
浓雾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影站在山道转弯处。楚阳拉着苏沐晴躲到树后，量子烙印突然刺痛——又是那种预见未来的感觉。他“看到“其中一人转身，露出脸上可怖的烧伤疤痕。
“冯叔？“楚阳脱口而出。
人影猛地转身，果然是曾在渔村帮助过他们的老人。另一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紧张地东张西望。冯叔看到楚阳，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喜：“星君大人！老朽就知道您会来后山！“
“你怎么在这里？“苏沐晴剑未出鞘，但手已按在剑柄上。
“赵家血洗渔村后，老朽带着孙子逃到这里。“冯叔咳嗽几声，指向山顶，“白家后山禁地有处山洞，里面...有您应该看看的东西。“
楚阳的量子烙印再次跳动，这次没有完整画面，只有强烈的危机感。“等等，“他拦住要跟上去的苏沐晴，“你怎么确定他是真的冯叔？“
老人闻言，苦笑着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的三角形烙印：“星君还是这般谨慎。记得您第一次给我这烙印时说，'以此为信，百世不替'。“烙印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蓝光，但与白老太君的不同，这光芒纯净而不带杂质。
楚阳与苏沐晴交换了个眼神，最终决定跟上老人。山路越来越陡，雾气却渐渐稀薄。转过一道岩壁，眼前豁然开朗——半山腰有个被藤蔓半掩的洞口，周围散落着刻有奇怪符号的石碑。
“就是这里。“冯叔的孙子小声道，“爷爷说只有星君能进去。“
楚阳走近洞口，怀中的金属圆球突然变得滚烫。他掏出来一看，投影自动展开，显示出与洞内构造相符的三维地图，一个红点标记在最深处。
“我进去看看。“楚阳转向苏沐晴，“你在外面——“
“想都别想。“苏沐晴已经拨开藤蔓，“青翎第一条规矩：不弃不同。“
洞内潮湿阴冷，墙壁上覆盖着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随着深入，楚阳发现这些“苔藓“其实是某种人工培育的微型发光体，排列成复杂的电路图案。更深处，洞穴豁然开阔，露出个半球形空间——那分明是个简陋实验室！
生锈的铁架子上摆满玻璃器皿，大部分已经破碎。中央工作台上摊开着更多笔记和图纸，墙上钉着几张星图。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台覆盖防尘布的机器，形状像个大号望远镜与电报机的结合体。
“第六迭代的实验室...“楚阳喃喃自语，掀开防尘布。机器上有个与金属圆球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苏沐晴检查着工作台上的笔记：“这些符号和你箔片上的一样。“她突然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有封信...是给你的。“
信纸上的字迹狂乱潦草，像是仓促中写就：
“致第七个我：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失败了。白家已被共生体渗透，他们在寻找初始锚点以打开永久通道。关键不在空间坐标，而在观测者意识——只有同时激活七个迭代的量子烙印才能重置序列。找到其他六个'我们'的遗物，在月全食之日...（此处字迹被血迹模糊）
记住，初始锚点就是第一次穿越的地点。不要相信任何...（剩余部分被撕毁）“
楚阳的手微微发抖。他环顾实验室，突然注意到墙上星图中隐藏的细节——某些星座被特意连线，形成与他量子烙印相同的几何图案。更惊人的是，图案中心标着个小小的“7“。
“七个迭代...七个烙印...“楚阳脑中灵光一闪，迅速翻找工作台抽屉。在最底层，他找到个密封的金属盒，上面刻着“T.E.D. 6“。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六个小巧的金属片，每个都刻着不同的几何图案，但整体风格与楚阳的量子烙印同源。当他将七个“烙印“放在一起时，它们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在空中投射出一段立体影像：
一个穿着实验服的亚裔男子——分明是年长版的楚阳——站在类似控制台的装置前说话，但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第七次机会...月全食窗口只有47分钟...初始锚点在玄天道观...找到其他六个定位器...警告...苏沐晴项目已被污染...“
影像突然中断。楚阳和苏沐晴面面相觑。
“苏沐晴项目？“她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什么意思？“
楚阳张口结舌，量子烙印突然剧痛。这次他看到的画面令他血液凝固——实验室的暗门滑开，白芷带着十几个眼中泛蓝光的家丁冲进来；苏沐晴的剑刺穿白芷胸口，却被后者体内涌出的蓝色触须缠住；冯叔的孙子突然从背后捅了苏沐晴一刀...
“有埋伏！“楚阳猛地转身，正好看到暗门滑开的瞬间。他本能地按下金属圆球上的某个凸起，球体爆发出一阵刺眼蓝光，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白芷和家丁们发出非人的嘶吼，纷纷遮住眼睛。冯叔大喊着“快走“，推着他孙子往出口跑。楚阳抓起工作台上的金属盒，拉着苏沐晴冲向另一个通道——量子感应显示那里有条隐蔽的逃生路径。
“星君大人！这边！“冯叔在混乱中指向一条几乎被蛛网覆盖的侧道，“通向后山悬崖，老朽准备了绳索！“
他们在狭窄的隧道中狂奔，背后是追兵的脚步声和白芷诡异的尖啸。隧道尽头果然是个隐蔽的悬崖平台，崖壁上垂着条麻绳。冯叔的孙子已经先一步滑了下去。
“老朽断后！“冯叔塞给楚阳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其他几个'您'留下的线索。初始锚点在玄天道观，但别直接去，赵家肯定有埋伏！“
楚阳刚要道谢，老人突然闷哼一声，胸口透出截染血的刀尖——他孙子不知何时爬了回来，手中短刀滴着蓝色的液体！
“对不起，爷爷。“少年眼中泛着与白芷同样的蓝光，“他们答应给奶奶治病...“
冯叔踉跄着倒向楚阳，用最后力气将两人推向悬崖边：“走！“说完转身抱住孙子，纵身跳向追来的家丁们。惨叫声中，楚阳和苏沐晴抓住绳索滑下悬崖。
崖底是条湍急的溪流。两人顺流而下，直到彻底甩开追兵才爬上岸。楚阳打开冯叔给的小布袋，里面是六块形状各异的金属片，每块都刻着部分地图。
“七个迭代...七个碎片...“楚阳将它们与金属箔片拼在一起，在溪水中洗去血迹后，箔片上浮现出新的线条——最终组合成一张完整的地图，中心点正是他们去过的玄天道观！
苏沐晴拧干衣角的水，突然问道：“那个影像说的'苏沐晴项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楚阳犹豫片刻，决定坦白：“我不知道。但金属箔片上有条警告，说'不要相信任何身上有蓝光的人'，还说你...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出乎意料，苏沐晴没有愤怒或否认。她沉默许久，从怀中取出个小小的木雕——那是个粗糙的儿童玩具，刻着穿裙子的小女孩。“我八岁前的记忆全是空白。青翎找到我时，身上只有这个木雕和凤凰纹身。“她苦笑道，“也许我真的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楚阳想起影像中说的“苏沐晴项目已被污染“，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浑身湿透、为救他多次冒险的女子，所有疑虑又化为乌有。
“无论你是谁，“他轻声说，“我相信此刻的你。“
苏沐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坚定：“玄天道观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但白家和赵家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楚阳检查金属圆球，倒计时显示36小时17分。“月全食在明晚子时。“他估算着，“我们得先找到其他几个定位器。“他指向拼合地图上的六个标记点，“最近的一处在...“
“黑水沼泽。“苏沐晴接口，表情变得古怪，“青翎的禁地，传说进去的人都会发疯。“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达成了共识。楚阳收起地图碎片，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时间紧迫，谜团却越来越多：七个迭代的自己、被污染的苏沐晴项目、白家和外星共生体的勾结...而答案，或许就在那片令人闻风丧胆的沼泽深处。
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