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君既饥饿焉能怠慢 剑是宝物岂可贪心
二赖子一觉醒来,看见姚梦琪还拱在他的胸前,睡梦中也是一副笑脸,只是那张美丽的脸蛋上满是泥土和灰尘,二赖子心里笑了起来:这只小花猫。
忍不住用手给她擦拭。
谁知一擦拭,姚梦琪也醒了。姚梦琪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哥,什么时候了?”
二赖子抬头看了看天,说:“已经快天黑了。”
“呀,睡了一整天啦!”
姚梦琪虽然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却仍然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窝在二赖子的怀里,还是不想起来。她还从未在大白天睡过一整天,这两天为了打小鬼子他们阴阳颠倒了,昨晚整整闹腾了一晚,虽然杀了不少小鬼子,但也累得够呛,巴不得睡它个三天三夜才好。
“还没睡醒?”
二赖子帮姚梦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她慵懒的神态,像是还没睡够的样子,心里便百般怜惜。可是他不能让她再睡,今晚还得去打小鬼子,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吧。
“嗯,差不多了吧。”姚梦琪缓缓爬了起来,声音柔细得像是呢喃。她知道二赖子的心思,背负师命,哥哥心里时刻想着打小鬼子呢!
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姚梦琪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的干粮,说:“哥,没多少吃的了。”
二赖子翻了翻包袱里的烙饼,果断地说:“不管了,今晚还得打小鬼子,先吃饱,明天再想办法。”
姚梦琪拿了一大块烙饼给了二赖子,自己只拿了一小块烙饼,慢慢吃。她是想自己少吃一点不要紧,要让哥哥吃饱。
吃完了,见包袱里只剩一小块烙饼,姚梦琪就干脆不吃了,在那里整理行装。
二赖子说:“小妹,怎么不吃了?”
姚梦琪说:“我吃饱了。”
二赖子知道姚梦琪心思,从包袱里拿了那块烙饼塞在姚梦琪手里,说:“饱什么饱,快吃!”
“我是吃饱了嘛!”姚梦琪像是百般委屈似的,还要将烙饼放回包袱。
二赖子见状,立刻说:“你再不吃我就塞你嘴里!”
姚梦琪只得收回手,将烙饼放到嘴里慢慢吃起来。
勉强吃饱了,天也完全黑透了。
姚梦琪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干裤子准备穿上,二赖子说:“小妹不要穿,田里有水,穿了也会弄湿。”
姚梦琪就又放回包袱里。
两人赶紧整理好行装,立即赶路。
十几里的路程对两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很快,两人就悄悄摸到了小鬼子的驻地。
两人依然伏在田坎后,二赖子朝营地瞧了瞧,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小鬼子昨晚挨了揍学乖了,不但增加了警戒人员,设立了好几个机枪阵地,还在宿营地的外围燃起了许多堆熊熊大火,将周围50米之内照得如同白昼。小鬼子戒备如此森严,再要像昨晚那样近距离偷袭小鬼子,不可能了。
二赖子心里不甘,特地来偷袭小鬼子,却没办法下手,就像隔着玻璃橱窗的美味佳肴,看在眼里,却吃不到嘴里,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姚梦琪没想那么多,她跟着二赖子,二赖子叫她往东她就往东,二赖子叫她往西她就往西,二赖子把一切都想好了,她照办就是。
因此,她悄悄说:“哥,打吧。”
二赖子断然道:“不行,小鬼子如此阵势,没等我们打着小鬼子,只怕我们就被打成筛子了,我们还得离远点。”
说着一拉姚梦琪,两人悄悄退到了离小鬼子四百米左右的地方。
二赖子望着火光中的小鬼子,紧皱着眉头,思量着怎样下手。
其实二赖子的军事常识还是太贫乏了,他不知道三八式步枪在四百米内就能精确射杀敌人。
但这也怪不得二赖子,二赖子接触枪通共没几天,蘑菇岭根据地的人还没打过小鬼子,自然还不知道有三八大盖这种枪,更不知道三八大盖的性能,当然也就没人教二赖子这些常识。
二赖子虽然不知道三八步枪能打多远,但二赖子心思活泛,他就在心里想,也不知这枪能打多远,要是四百米外能打着小鬼子,那就好了。
他决定还是先打一枪试试,要是能打着小鬼子更好,要是打不着,看来今晚就只能鸣金收兵了。
二赖子侧过脸来对姚梦琪说:“还是像昨晚那样,你打左边的哨兵,打了就跑。”
姚梦琪“嗯”了一声。
枪刚一响,两个小鬼子哨兵就倒下了,可小鬼子的枪弹也像爆豆似地朝他们射来,不但有小鬼子营地的,附近几个高地上隐藏的小鬼子的机枪也铺头盖脑地朝他们直倾泻,要不是他们溜得快,只怕就危险了。
跑到安全的地方,二赖子回头一看,小鬼子追到他们刚才袭击的地方就再也没有追来,只是仍然在那里放着枪,显然是害怕中埋伏。
如此一来,虽然小鬼子对二赖子和姚梦琪没有威胁,但他们也打不着小鬼子了。
这样的状况二赖子不愿意,虽然打死了两个小鬼子,但与他的初衷不符,他当然不会就此甘心。他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就对姚梦琪说:“看来今晚打不着小鬼子了,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拼着不睡觉也不能让他们安生。”
姚梦琪说:“我听哥哥的。”
等小鬼子不打枪了,二赖子和姚梦琪就朝着小鬼子的方向开了两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立刻换一个方向,然后躲着看小鬼子在那里胡乱射击。
这样来来往往好几个回合,小鬼子大约知道对方只有两个人,终于还是派出一小队小鬼子追来,但小鬼子在明处,二赖子和姚梦琪在暗处,小鬼子不但打不着二赖子和姚梦琪,二赖子和姚梦琪却一枪一个,这样,那小队小鬼子被两人消灭了不少。
小鬼子一看占不到便宜,只好缩了回去。
等小鬼子退回去了,二赖子和姚梦琪又如开始那样,打一枪换一个方向,把小鬼子弄得晕头转向的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眼看天快亮了,二赖子这才对姚梦琪说:“今晚差不多了,走他娘的。”
天亮了,二赖子和姚梦琪这才穿上一条干裤子赶路。二赖子发现他们不在昨天回去的那个方向,闹腾了一晚,二赖子也懒得想那么多,反正到哪算哪,先弄点吃的再说。
两人沿着一条小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许久也没看到有人家,路上也看不到人,想必是见小鬼子来了,都逃跑了吧。
干粮昨晚吃光了,有心弄点吃的,可一路上什么也没找到。快中午了,二赖子心里有点着急,他自己倒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他不能让小妹挨饿。
姚梦琪看到二赖子蓬头垢面,身上不是泥就是水,脸上大花脸似的尽是泥巴,就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孩子终归是爱干净爱整洁的,便一路上眼睛四处梭巡,终于看到一条小溪,立刻对二赖子说:“哥,我们洗洗吧,看脏得要命。”
二赖子一看姚梦琪小花猫似的,笑了,说道:“好。”
两人就跑到小溪边掬起水往脸上搓。
洗完了,两人继续赶路。两人不是本乡本土的,也不知道到了哪儿,完全是瞎闯,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终于看到一个村子,有村子就有人,有人就能找到吃的,两人心里不禁一阵高兴,赶快跑过去。
村子不大,看模样,也就一百多人的村子。
二赖子心下奇怪,这村子怎么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就连爱玩的细伢子也看不到一个,难道村子里没人?
来到村头的第一家,二赖子推了推院门,门关得死死的,试着敲了敲,好半天,也没人开门,只好去第二家,心下还纳闷:难道村子里真的没有人?
一直敲到第五家,院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虬髯大汉露出一张满是愁苦的脸来。
二赖子的眼光越过这个虬髯大汉的肩膀,看到不远处屋子的门后露出两个小脑袋,还有一张美丽的女人脸,看他们的神色都很惊慌,心里就觉得奇怪。
那个虬髯汉见是两个风尘仆仆的大孩子,又见两人都背着枪,虽然心里惊疑,却问:“干什么?”
二赖子是来找吃的,就收回目光,说:“大哥,我们是过路的,肚子饥饿,麻烦能给点吃的吗?”
“没有没有!”
虬髯大汉很不耐烦,瞪了二赖子一眼,说着就要关门。二赖子没让虬髯大汉关上门,将手按在门上说:“大哥,我们实在饿得很,求你给点吃的吧,我们给你钱。”
“给钱也没有,快走吧!”说着,一推二赖子,毫不客气地地关了门。
姚梦琪不满意虬髯大汉对二赖子的态度,撅着小嘴说:“这人怎么这样?不给就不给,瞧他这嘴脸,像是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的糠一样。”
二赖子苦笑了一声,说:“你也莫怪这位大哥,说不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没看这村子里冷冷清清的透着奇怪吗?”
这一说,姚梦琪仿佛才发现这个问题,就说:“是呀,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二赖子摇摇头,拉着姚梦琪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那个美妇人走了出来,招招手说:“有吃的,两位进来吧。”
美妇叉着后腰挺着凸起的肚子在前面带路,显然是怀了孕。
听说有吃的,二赖子和姚梦琪大喜,连忙跟着美妇走了进去。
来到屋子里,那个虬髯大汉一见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就将头别到一边,那两个小娃娃伏在虬髯大汉的膝盖上,骨碌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们。
姚梦琪一见就喜爱上了这两个娃娃:两个小娃娃长得酷似,都是胖嘟嘟的小脸蛋,粉嫩的小嘴,笔挺的小鼻子,黑漆似的头发,恰是一对瓷器娃娃,怎么看怎么可爱。
美妇拿出两个窝窝头,递给二赖子和姚梦琪,愁眉苦脸地说:“你们别怪当家的,前几天小鬼子来了,把家里的粮食都抢去了,实在是拿不出别的来给你们吃,对不住两位了。”
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一听,这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遭了兵祸,村民们还没有从兵祸的阴影中走出来,难怪村子里冷冷清清的。
二赖子和姚梦琪早就饿了,二赖子接过窝窝头几口就下了肚,姚梦琪是女孩子,吃得斯文,仍然在细嚼慢咽。
美妇打量着二赖子和姚梦琪,见二赖子和姚梦琪虽然年纪不大,却都有枪,心下疑惑,就问:“两位手里怎么会有枪,你们是干什么的?”
二赖子大大咧咧,见美妇问他,也不隐瞒,就说:“我们是29军的,刚从南苑撤下来。”
“啊!你们是29军的?听说29军在南苑打小鬼子,你们是不是都撤下来了?难道北平真的沦陷了?”
听美妇如此说,二赖子心中愧疚,觉得没有抵挡住小鬼子,丢了南苑,丢掉了北平,是他的过错似的。又想到赵师长、任思杰、陈晓瑞等为国捐躯,梁元下落不明,鲁礼熙也不知还能不能见面,心中就不是滋味,脸色也暗了下来,低着头不做声。
美妇见状,就知道北平已经丢了,连忙宽慰说:“孩子,不要难过,有你们在,总有一天会把小鬼子赶出去的。”
一番话,激荡得二赖子的血性上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帮遭千刀万剐的小鬼子,不在自己家里呆着,却跑到我们国家来耀武扬威,我一定要将他们杀得一个都不剩!”
虬髯大汉听二赖子如此说,转过头来,看着二赖子,冷漠的眼神转换成诧异,他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十分俊秀的小子竟然如此血性。
再看二赖子时,神色就柔和下来了。
姚梦琪还在吃窝窝头。吃着吃着,姚梦琪就吃不下去了,她看见那两个瓷器娃娃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窝窝头,小嘴吧嗒着,还流出涎水来。
姚梦琪内心不忍,将窝窝头掰做两半,站起来走到虬髯大汉面前,将手里的窝窝头分给了瓷器娃娃,瓷器娃娃接过来就塞进嘴里,嚼了没几下就一口吞了下去。
虬髯大汉“啪啪”两声拍在两个瓷器娃娃的头上,骂道:“饿牢里出来的,一辈子没吃过东西!”
姚梦琪一见急了,说:“大哥打孩子干嘛!”
她怕虬髯大汉还打瓷器娃娃,赶紧将两个瓷器娃娃拉到自己身边。那两个小娃娃也不认生,任凭姚梦琪在他们的脸上头上摸着。
姚梦琪一边摸着他们的小脑袋,一边对美妇说:“他们长得好可爱哦,怎么他们长得那么像?”
美妇笑了笑,说:“他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呀,难怪他们长得那么像。”姚梦琪心里喜爱得不得了,心说要是自己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弟弟就好了,想到这里,就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想到自己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家,许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心里不禁有点黯然。
可当她想到陶氏时,她对自己许多年没有回家不再愧恧,反而心中坦然。陶氏对自己的苛刻和凌辱,是她的伤痛,她恨陶氏,也有点恨自己的父亲。
看着瓷器娃娃,她的心中油然溢满了母性的柔情,就想到有一天,她与二赖子也会有小孩,到那时候,她要把自己的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跟他们呆在一起,每天都跟他们做好吃的,给他们讲故事,跟他们做游戏,让他们快快乐乐地生活。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二赖子。二赖子的嘴巴兀自还在蠕动着,像是吃完了窝窝头还在回味,脸却暗暗的。
她知道二赖子心情不好。兴致勃勃地来投军,为的是打小鬼子,军是投了,也打了小鬼子,却没有守住南苑,没有守住北平,还一败涂地,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死去,不说二赖子心里难受,她也难受得不得了。
但她更不愿意看到二赖子难受,为了转移二赖子的注意力,她倾过身子,将头伸到二赖子耳边,跟二赖子耳语了两声。二赖子点点头,姚梦琪就从包袱里掏出四块银元来,塞到美妇手里,说:“对不起大姐,我们把你们的口粮吃了,我们不知道你们也没吃的,真是不好意思,这点钱就给小弟弟买点东西吃吧。”
美妇一边推着银元,一边说:“怎么能怪你们呢,要是平常,怎么着也能让你们吃饱,可那些遭千刀的小鬼子把什么都抢去了,家里只剩了这两个窝窝头,是留给孩子明天吃的,你们来了,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你们挨饿呀。唉,要怪就怪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要怪就怪万恶的小鬼子。”
说着,美妇撩起衣袖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来。
姚梦琪将银元拼命塞到美妇手里,说:“你一定得收下,你要不收下我们就没脸出这张门了。”
虬髯大汉这时开口了,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你没脸我们就有脸收,你当我们是贪这种便宜的人?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听了这话,姚梦琪愣在当场,不知怎么办才好。美妇接过银元却塞进姚梦琪的钱袋里,说:“你不要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没吃的,但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吧。”
见美妇两夫妻好歹不收银元,二赖子只得说:“算了小妹,别却了人家的好意。”
姚梦琪只得收回钱坐回原处,口里却说:“你们不收钱,娃娃就得挨饿,小鬼子把你们的粮食抢光了,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美妇似乎是为了安慰姚梦琪,便宽解说:“我们家里有两把小剑,好像是个宝贝,应该很值钱的,等明天叫当家的去城里当了,好歹也能换点吃的。”
一听到宝剑,顿时引起了二赖子的注意。二赖子与姚梦琪从雪峰山下山时,他们的两个师父将所有武者必备的行装都给他们准备了,其中包括两把短刀。虽然那短刀也很锋利,但那只是普通平常的短刀,并不是什么宝贝。
二赖子转过头,对虬髯大汉说:“大哥,能不能把你们的宝剑借我们看一看?”
虬髯大汉眼珠瞪得溜圆,当即便道:“你们为什么要看?”
二赖子犹豫了一下,觉得在这两个朴实的人面前说实话也没什么,就解释说:“不瞒你说,我们两人都学了点武,所以喜欢这些东西。”
“你们有功夫?”虬髯大汉哼了一声,眨着疑惑的眼睛,似乎不相信这样两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大孩子能有什么功夫。
二赖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吗?”
虬髯大汉见二赖子不像骗他,顿时来了兴趣,又说:“那你耍一耍给我看。”
二赖子也不忸怩,当下站了起来,摆了一个起式,就打起了极迷拳。
一套拳打下来,二赖子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回到座位上。
虬髯大汉见二赖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拳风飒飒,招式既刚烈又轻灵,颇有大家风范,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虬髯大汉一反刚才的冷漠态度,“嚯”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子,你很不错,来来来,咱俩过过招,看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这保定地区多能文能武之人,更有尚武遗风。保定尚武,起于宋,兴于明,名于清。当时有一句顺口溜,叫:“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京油子”是北平人的外号,是说北平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轻浮油滑之人;“卫嘴子”是说天津人口才好,能说会道,活人能说死,死人能说活,嘴皮子功夫了得;“狗腿子”是保定人的外号。保定人尚武,犹擅摔跤,还高手如云,北平的贵族富豪之家须看家护院的,多找保定武师,这些武师常跟在雇主身边,“狗腿子”这个外号就是这样来的。但保定人很忌讳“狗腿子”这个外号,你要这么叫他,保不定会揍你一顿,然后说:“是‘勾腿子’,不是狗腿子。”“勾腿子”就是绊腿,是摔跤中的招式。
虬髯大汉也是摔跤好手,方圆百里,尚无对手,他是尚武之人,见二赖子的身手了得,禁不住见猎心喜,就想跟二赖子切磋切磋。
二赖子见虬髯大汉要跟他过招,更不矫情,当即站了起来,两腿岔开,弯腰双手下垂,眼睛盯住虬髯大汉,等他先发招。
虬髯大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摔跤的预备姿势,更是发招前寻找对手破绽迷惑对手的方法,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摔跤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在跳舞。
虬髯大汉在二赖子面前舞蹈了几下,觑定了,猛地蹿了上去,双手掐住二赖子的肩膀,一翻身,就想来个过肩摔,将二赖子摔倒在地。
这一招是虬髯大汉自己悟出来的招式,而且屡试不爽,许多人一开场就败在他这一招上。
虬髯大汉是欺二赖子身材并不魁梧,心想这一下还不将二赖子摔个仰八叉。
可谁知二赖子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竟然岿然不动。
虬髯大汉见一招不成,变招很快,用右手一推二赖子的左肩膀,想借二赖子的反挣之力,起右腿踢二赖子的左脚,好借势跨入二赖子的右脚前,再用手向二赖子后背推他的左胳膊,让他左脚不能退步被蹩倒,甚至再向前用右腿顶跪二赖子的右腿。
怎奈二赖子也是摔跤高手,而且他天生神力,尽管虬髯大汉这招“拨糖棍”也是屡试不爽,但仍然没有奏效。
要说二赖子的摔跤技术,其实并不比虬髯大汉高多少,但二赖子胜在力气大,“以拙挡三巧”,令虬髯大汉拿他毫无办法。
随后,虬髯大汉又使出了什么“弹拧跌”、“扣裆跌”、“挤桩跌”等等,仍然没有摔倒二赖子,反倒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自始至终,二赖子只是被动地防御,并没有主动出手,如果他出手,虬髯大汉肯定会吃亏。
最后虬髯大汉只得罢手,气喘吁吁地说:“,我输了。小兄弟,没想到你不但拳术好,摔跤也是一把好手。”
好不容易二赖子谦虚了一回:“是大哥让我的,要不然我不会如此好过。”
这时美妇对虬髯大汉道:“好啦,打也打了,当家的,这两个孩子不会是歹人,你就把剑给他们看一看吧。”
虬髯大汉走进内室,好一会方才出来,手上多了两把小剑。
二赖子和姚梦琪接过小剑,仔细观赏起来。二赖子见那剑鞘通体乌黑,剑身镂有龙形图案,剑柄有一小环,小环内系了一块暗红色红绸,抽出来一看,剑长五寸,呈“十”字形,两边有刃,生发出熠熠寒光。
观赏了宝剑,二赖子略略有些失望,此剑虽是极品,无奈跟他的短刀一样,太短了。
虬髯大汉似乎知道二赖子心思,从二赖子手里接过剑,在剑柄一按,“嗤”地一声,剑身竟然又吐出约莫五六寸来,这样总长一尺有余,喜得二赖子慌忙从虬髯大汉手里要过小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眼睛里还直冒星星。
虬髯大汉从二赖子手中要过小剑,又要了姚梦琪手中的小剑,将两把小剑入鞘,放在一起比照,说:“其实这是一对鸳鸯剑,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有多少代了,只是不知此剑是何来历,如今要不是揭不开锅,怕饿坏了孩子,说什么也不会败掉。我看小兄弟喜欢此剑,不如小兄弟你胡乱给几个钱拿去吧。”
二赖子当然很想买下此剑,可一想到包袱里的那点钱,知道要买下此剑是完全不可能的,谁知道这剑值一千还是值一万。而且他们的钱还要备不时之需,如果是遇上那些喜欢打小九九的,二赖子说不定就狠心昧下此剑,但虬髯大汉两夫妻是何等淳朴善良之人,一饭之恩尚且未报,怎能打宝剑的主意。
于是他说:“大哥的好意我们领了,但我们断断不能要你们的宝剑。”
虬髯大汉诧异道:“这是为何?”
二赖子说:“不瞒你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虬髯大汉说:“你们有多少钱?”
二赖子心里算了算,说:“十几块吧。”
“行了,十几块就可以了,难得我们有缘,小兄弟也是练武之人,也不算是明珠暗投了。”
虬髯大汉是越看二赖子越对眼,有心要结识二赖子,再则,他也担心宝剑不保,还不如就当送给二赖子,好歹还在中国人手里。
但二赖子打内心里感谢虬髯大汉两夫妻,也是成了心不贪他们的便宜,因此他故意说:“大哥,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的钱还要做其它用。”
见二赖子如此说,虬髯大汉只得作罢,重新将小剑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