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假如我肉糜帝,是在装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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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请杨公,为国赴死!

“真正忠心之臣,敢于在朝堂之上,当面痛斥杨骏之流,如和峤、傅咸。哪怕得罪权臣,依然心无所惧!”

“真正忠心之臣,敢于在朝堂之外,为天子积聚势力,如嵇绍、文鸯。哪怕以身犯险,亦不后悔!”

“你可做到?”司马衷阵阵逼问。

“这……”杨珧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他开这个口,本就是为了求得苟活。

没想到,却反而被天子的一个问题,问到耳根通红,面色升温。

实在是令他又羞又愧!

“第二问。杨珧,你可是朕值得挽留的人才?”

司马衷依然不准备放过他,继续逼问。

“臣深受武帝信赖,曾官至尚书令,现领卫将军……可算人才?”杨珧语气发虚。

见识了陛下的能耐,此刻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信心。

“你上不能匡扶社稷,下不能保全家族。何智之有?只不过想着靠先帝的一纸承诺,苟活于世。你,对比你弟杨济,难道不羞愧吗?”

司马衷丢下一句话,冷冷哼道。

见杨珧的回答仅是如此,司马衷心里大感失望,扭过头去,竟是不再看他。

杨珧两腿一软,终于是坐倒在地。

他知道,杨济之话,应验了。

杨济曾对他说,难道指望这表章能够保住性命吗?

这一天,竟然终是到来了!

“珧兄,你还不明白吗?”

“当今的天子,心计何等之高,城府何等之深,如此天之骄子,必定不会受那区区贾后制衡。”

“陛下龙骧虎视,内圣外王,有昔日周文王之姿,早晚必将潜龙出海……”

“而我们杨家,现在乃是挡在了陛下前进的道路上啊!”杨济说道。

闻言,杨珧的瞳孔收缩如针,脑中如醍醐灌顶,却又像有一团浆糊,原地炸开。

“……原来如此。不管是谁,只要挡住这位陛下的道,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遭受毁灭!”

“我们兄弟三人,竟然还敢在这位陛下面前,犯下专权之罪,实乃取死之道……”

“又谈什么先帝表章呢……呵呵!恐怕现在就是先帝在世,也保不住我的命。”

杨珧自己也自嘲地笑了起来。

司马衷转过头来,看向杨济。

只见杨济眼神坚毅,面容肃穆,丝毫没有慌乱之神情。

司马衷不禁心中有感,便开口说道。

“杨济,你对比你的两位兄长,当是小有才器。你能够看清局势,窥见朕的意图,已是人中骐骏。”

“你身为东宫太子太傅,在任期间,没有因为杨骏的专横,而为难东宫一干人等。太子司马遹与生母谢玖,对你评价颇高。”

“但朕,今日亦是不能留你。你应当知道原因。”

司马衷的言语缓慢,已没有呵斥杨珧时的严厉和不留情面。

可以听出司马衷对于杨济的结局,固然有些惋惜。

但他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罪臣,乃杨家之后。今日,杨家因谋逆之罪,即将遭受灭门。罪臣又有何理由不身死?罪臣若苟活于世,后人又会如何看待罪臣和陛下?”

“罪臣若存活,不仅无法帮助陛下,还会成为政敌攻击的突破口。”

“因此……罪臣不敢有苟活之念头!”

“陛下,请下旨吧!”

杨济虽然被绑着,却依旧顽强地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既然如此。”

司马衷点点头。

“你有这份觉悟,很好!”

司马衷转身,朝着正堂主位走去。

随后,他飘然转身,兀自坐于主座。

司马衷一挥衣袖。

赫然朗声道,声如洪钟。

“请杨公,为国赴死——!”

“为国赴死——!!”

“赴死——!”

司马衷慷锵有力的谕令,在诺大的杨府之中回荡。

这里的杨公,指的便是中护军、太子太傅杨济。

得到陛下的谕令。

文鸯一步步缓步逼近。

最后,一脸肃然地立于杨济面前。

手中的大刀,渗出丝丝寒意。

杨济却面无惧色。

“文将军,请为陛下守好这大晋山河!杨某也能含笑九泉了!”

文鸯闻言,这个粗糙大汉的眼里也有了几分血红。

“微臣,不敢忘却杨公临终嘱托。”

文鸯一抹眼眶,随后缓缓握刀。

杨济已经不再言语。

他闭上眼睛,探出脖颈,一副引颈待戮的姿势。

“杨公,走好!”文鸯念曰。

只见一朵血花在杨济脖颈开出。

绚丽如黄泉渡口,那血红的曼珠沙华花。

杨济仰面倒下。

杨府一向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因此没有溅起一丝尘土。

“甚好。”

“杨济从容离去,同样没有使他的名誉蒙尘。”

司马衷点点头。

注视着杨济倒下的方位。

这是对太子太傅杨济最后的一丝尊重。

文鸯也在杨济的尸首前面驻足停留了片刻,表达他的敬意。

不多时。

文鸯看向剩余几人,又看向陛下。

司马衷自然懂文鸯的意思。

“时辰到了啊。”

司马衷低低说道。

文鸯便按照远近,径直走到了杨珧面前。

“卫将军,多有得罪。”

“慢着!”

杨珧又是突然制止道。

文鸯不免有些怒气,这又是要搞什么?

难不成,这厮又要掏出先帝的第二张免死表章?

说着,眼角便有青筋暴起。

“文将军莫要误会!”

“臣知今日难免一死。但臣请陛下同意,让臣自我了结!”

“就不劳烦文将军动手了。”

杨珧此番显得很从容。

人之将死,其言也诚。

“罪臣才疏学浅,受限于杨氏家族思想的禁锢,未能制止兄长专权。亦未能慧眼识别明主,葬送了家族百年延续的希望。”

“罪臣死得其所!唯有一心愿,让臣自我了结,以全我弘农杨氏之尊严。”

杨珧气度堂堂,昂首说道。

他想通了,与其受世人指责苟活,不如堂堂正正告别。

但他是世家子弟,生来便有一股子清高和孤傲。

既然要死,便不能丢了体面。

“朕准了!”

司马衷以手击掌,拍了几下。

“还算有点骨气。”

这下算是给了文鸯一个准话。

文鸯冲着陛下点了点头。

于是便俯下身,为杨珧松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