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仙:开局给太平公主当内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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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野望

陆沉渊对于学习这件事,向来是秉承技多不压身的原则,什么都愿意学。

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音波功作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群攻体系,以声音为媒介,无需直接接触,便可隔空伤人。

音刃无形,难以用肉眼或常规内力感知,非常适合偷袭和群战。

尤其传艺的这位还非同一般,机会难得,陆沉渊决定用心学。

——丘神绩得折腾一阵,不让他搜干净了,他也不会让出位置,等他无计可施或者武则天耐心耗尽,才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时候。

在此期间,正好养伤学习。

陆沉渊往后一躺,懒洋洋靠在大猫身上,翻开《琴赋》,轻声念诵:“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此琴之善者也。鼓琴之士,志静气正,则听者易分,心乱神浊,则听者难辩矣……”

金猊让他念的犯困,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大脑袋往他肩头蹭了蹭,像座小山似的把他圈在中间,闭上眼睛。

陆沉渊顺手挠了挠它下巴,继续往下看,不得不说,有了慧眼之后再看相关书籍,与后世知识互相印照,他自己就已经在不知不觉纠正过往错误。

熟练度蹭蹭往上涨。

陆沉渊继续念:“弹琴之法,必须简静。非谓人静,乃手静也。手指鼓动谓之喧,简要轻稳谓之静。又须两手相附,若双鸾对舞,两凤同翔,来往之势,附弦取声……”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人和猫身上洒下一层轻纱。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武攸暨彻底睡不着了。

魏王府,西院书房。

武攸暨看过了那一地狼藉,脸色惨白地跟着武承嗣进入房中。

碎裂的瓷瓶、翻倒的案几、甚至墙上那些被剑气劈开的裂痕——无一不在提醒他,李令月为了那个面首陆沉渊,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坐。”

武承嗣淡淡开口,率先在唯一完好的矮榻上落座。

武攸暨沉默半晌,终于颓然坐下,方靖亲自奉上酒菜,三壶西域葡萄酿,四样精致小菜,随后无声退下,合拢房门。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摇曳。

良久,武攸暨猛地抓起酒壶,仰头便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烧下去,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郁火。

武承嗣视若不见,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说道:“攸暨啊,你与太平成婚也快一年了吧,怎么还不明白?她从来就不是能被束缚的女子。“

咔嚓!

武攸暨闻言一把摔了酒壶,酒液飞溅,他涨红着脸怒道:“所以我就该顶着驸马的名头,眼睁睁看着她养面首?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个贱人送到她自己床上?!”

“当然不是。”

武承嗣半点不受影响,态度依然淡定,“但你得换个法子。喝闷酒,生闷气,发牢骚,有用吗?”

“……”

武攸暨脸色一僵,接着更气了,抓过第三壶继续往嘴里灌。

武承嗣无奈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想,与太平交好,能得她看重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武攸暨动作一顿,露出茫然之色。

武承嗣:“……”

武承嗣叹了口气。

真不是他因为没当上驸马争风吃醋才看不上武攸暨,实在是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比收拾那些李氏皇族还费劲!

武承嗣不耐烦了,干脆直言:“千金公主几次讨好,送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太平理都不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但对上官婉儿却礼遇有加。上官婉儿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掖庭贱婢出身的罪臣之后!她祖父上官仪谋反被诛,全家女眷没入宫中为奴——这等卑贱出身,若非仗着几分诗才,连给太平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凑近武攸暨,声音里带着刺骨的讥讽:“可就是这样的贱婢,如今在太平府上进出自如,而你,堂堂皇亲国戚、当朝驸马,却连公主府的书房都进不去!”

武攸暨脸色瞬间铁青!

若非对面是武承嗣,敢这么戳他肺管子,他非叫人把他活活打死!

武承嗣冷笑道:“再说宫外的员半千,号称文坛宗师,不过一老朽腐儒,太平每次见面必然行礼,还有王翰,区区并州小吏,就因为一首《凉州词》,太平便亲自向姑母举荐,还有她那个面首,随口做的一首艳诗都有板有眼!现在,明白了吗?”

武攸暨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武承嗣根本懒得等他自己领悟,一拍桌子:“她喜欢才情出众之人!陆沉渊能诗善画,通晓音律,甚至还会些奇技淫巧——你呢?除了会骑马射箭,可曾陪她吟过一句诗?赏过一幅画?”

武攸暨脸色愈发难看。

“文不成,武不就。”

武承嗣最后一句话如重锤落下,字字诛心:“这就是她宁可亲近一个不入流的内卫值守,也不愿与你多说半句的原因!”

砰!

武攸暨勃然大怒,一掌拍碎案几,整张脸因羞愤涨得通红,指着武承嗣厉喝:“你大半夜叫我来,就是要羞辱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也不碍你的眼!告辞!”

他猛地甩袖,转身就走。

武承嗣长叹一声,话音低沉下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连这也不懂吗?”

武攸暨脚步一顿。

武承嗣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冷清的月色,语气忽然变得苍凉:“攸暨,你真当为兄深夜唤你前来,就为了说这些儿女情长的闲话?”

他转过身,眼中锋芒毕露:“我们武家如今看似显赫,实则烈火烹油,危如累卵!姑母年事已高,不死药杳无音信,一旦她龙驭宾天!你猜李唐宗室会如何对待我们?”

他脸色阴沉,指着屋外废墟:“太平这几年竭力避开与李氏皇族争锋,你猜,等到李氏掌权,她还会不会像以往一般两不相帮,或对我武氏容情一二?”

“……”

武攸暨看向那片残垣断壁,没有说话。

武承嗣缓和了语气:“你我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羞辱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论才情,你确实不及那陆沉渊,论资质,为兄也未必能入太平之眼。要靠寻常手段,你毕生也难以俘获太平芳心,不只是你,换了我也一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蛊惑:“但这世间,从来不缺非凡手段!”

武攸暨一愣。

武承嗣慷慨激昂,指点江山般地说道:“昔年义渠王兵临咸阳,秦国宣太后不得不委身事胡,乃至生下二子;宇文化及弑君江都,萧皇后照样要委屈求全侍奉新主!这天下,从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寇!“

他猛然转身,眼中似燃着熊熊烈火,逼视武攸暨:“太平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还不是太子……若待我武氏坐稳江山,莫说一个太平公主要乖乖就范,就是她李唐宗室的那些金枝玉叶,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只要放开眼界,不再执着于这区区女子冷眼,你就能看见,他日我武氏……君临天下的盛景!”

话音落下。

书房陡然沉寂若死。

武攸暨全身颤抖,听的心惊肉跳!

他早知道武承嗣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出彩的人物,虽说早年都被压制,他却能读书习武,勤练不缀,姑母掌权之后,提拔武家,传下皇室秘武,只有他和武三思能练,并且突飞猛进,得她青眼。

——一个封魏王,文昌左相,大权在握;一个封梁王,春官尚书,兼修国史。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心里装的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这差距太大了。

大到他有点恍惚,有点害怕。

武攸暨文不成武不就,可这样浅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说别人,来俊臣不就仗着姑母宠信,逼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那可是千年世家,一样对皇权无计可施,若武家执掌天下,太平她……应该不会、也不敢再这么看不起他……或许她就能做回妻子,他也能堂堂正正的当上驸马……

渐渐的。

武攸暨眼中的惊惧消失了,一点点化作某种炙热的光芒。

“可是……”

武攸暨皱眉道:“李旦虽然幽闭宫中,没了‘太子’名分,但到底还是皇嗣,太子府的属官一个都没撤……姑母或许根本就没有传……”

武承嗣不想听他后面的话,直接打断了他:“有志者事竟成!”

武攸暨仍旧迟钝,没看出武承嗣脸色变了,还在懵懵懂懂地继续说:“总要有个理由吧,李旦可是她亲儿子……”

武承嗣冷笑:“李贤也是她亲儿子,不也让丘神绩给毒死了,那可是她亲自下令赐的鸩酒!李旦、李显这两个废物,一个摘了胆,一个二傻子,只有这样的‘好儿子’才能活着,亲儿子又如何?太平如果是男儿,也只会跟李贤一个下场!

我们是她的侄子,这是劣势,也是优势,至少,在她没死之前,我们都要恭恭敬敬地供着她,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不至于上演第二场玄武门之变,明白了吗?再者,还有一个现成的理由……”

武攸暨道:“什么理由?”

武承嗣道:“神不歆非类,氏不祀非族。”

武攸暨道:“什么意思?”

“……”

武承嗣长叹一声,转头看他。

这回迟钝如武攸暨都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心累。

武攸暨脸色更红了,低下头。

武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多读读书吧……要是经史子集看不下去,看点艳书也行,这道理并不难懂。”

武攸暨简直手足无措。

武承嗣道:“此乃《左传》之言,意为——神灵不会享用异姓之祭,百姓不会祭祀外族之祖。李唐宗庙,供奉的是他李家的先祖,武氏子孙即便跪拜,也不过是徒劳!反之,今我武氏登基,天下自当祭祀我武氏先祖,岂容李氏再占宗庙?姑母虽为天子,但终究姓武,若传位李显、李旦,他们岂会真心供奉武氏宗祠?待姑母百年之后,武家必遭清算!唯有我武氏子孙继位,方能名正言顺,使武氏香火永续,否则——”

他森然一笑:“‘神不享异姓之祭,民不拜外族之灵’,到那时,你我连个祭拜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武攸暨听得冷汗涔涔,终于明白武承嗣的野心从何而来。

这不仅是权位之争,更是宗法正统之争!

若按此推论,大周之延续,武家人还真的有资格……

武攸暨眼睛亮了。

可是,这样的大事……

武攸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事不是他能参与的,武承嗣突然叫他来,还说出这些堪称推心置腹的话,一定有原因。

武攸暨小心翼翼拱手:“不知堂兄叫我来是为了……”

武承嗣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明言:“要谋取太子之位,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废掉李旦,第二,替姑母分忧。李旦的事交给我,讨好姑母的事有三思在做,至于你,主要替我盯住太平一举一动,未来功成之日,她一定是你的!”

武攸暨苦涩摇头:“你太高看我了,我连她书房都进不去……”

武承嗣:“我知道。”

武攸暨:“……”

武承嗣道:“公主府水泼不进,我安插了许多人手想知道那两个搜寻不死药的翎帅动向,至今没有丝毫线索,现在职位最高的是璇玑阁殿前洒扫……她治府的手段确实厉害!那个元清霜也非易于,等这些人成长起来,时间太慢!你不同,你毕竟是她名义上的驸马,她手下的人也不会太为难你。”

武攸暨露出苦笑,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在并州的时候,我靠着这点本事和家族庇护还能耀武扬威,一进神都,才知道像我这样的,遍地都是……你知道吗?公主府侍候潇湘馆前那一片竹林的匠人,都是三境……她手下的人不是不为难我,而是压根无视我……就算她们在我眼皮底下通风报信,我都看不明白!你让我去监视她?我不是你,我练不成《十二山河印》,就算无数天材地宝堆在我面前,我也用不了……”

武攸暨满脸落寞。

他是皇亲国戚,他是公主驸马,他的身份贵重,可天底下没一个人看得起他。

百官明里尊敬,暗里嘲笑他空头驸马;名义妻子更是无视他,堂而皇之地往府里带面首。

他身在神都,周围都是人,却仿佛置身空谷,像只供所有人取乐的猴子。

这一次武承嗣没嘲笑他,而是叹了口气:“你羡慕我,我也有羡慕的人,天地生人真是厚此薄彼啊!太平的那个面首,可能拥有传说中的‘慧眼’,所以才能无视通道中所有机关,一举破解暗含三万四千种变化的【九宫千机锁】。如此一双眼睛,竟然长在了一个贱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