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邪魂师是怎么炼成的？

前哨卫的治安维护处，灰褐色的石砖墙面上悬挂着新制的“治安与维护处”牌匾。

大门口，两名巡警正在交流，时不时向来往的工作人员行标准军礼。

这是纪安新近颁布的礼仪，他认为天魂帝国的传统骑士礼过于繁琐，就连左手和右脚都要按旧制摆放，这无疑浪费时间。

如今的“前哨卫军礼”则简明干练：立正、右手横胸、轻点额侧。

“报告，处长大人。”

凯斯·罗米特正窝在事务室里审核囚犯名册，听到声音后放下笔，慢慢抬起头。

他原本是骑士团副骑士长，但大清洗后被任命为“治安与维护处处长”，正式受命于温妮——

但实则，他心底明白，一切皆是殿下的意志。

“进来。”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名穿巡警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

他身形壮硕，曾是骑士团编制中的中阶骑士，如今被划归到巡警部队。

“处长大人。”

那巡警右手举至眉间，略显生涩地打了个新式军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

他没有盔甲，穿的是纪安要求统一制作的青灰色制服，看起来更像军营士兵，而不是传统骑士。

“钱，你有什么事？”

凯斯皱着眉，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过去这两天，他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监牢管理上，却始终没能缓解拥挤的问题。

“殿下要您选出10名大魂师、5名魂尊囚犯，押往西北方向的空地集合。”

“……西北空地？”

凯斯微愣，心里浮现疑惑。

那边除了几座废弃土坯房外，再无任何建筑。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思考纪安的意图。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疑问。

他知道，在这位殿下面前，任何多余的猜测都毫无意义，他只需要执行。

“知道了。你先下去安排吧。让狱卒们备好囚车，不可疏忽。”

“是，处长大人！”

钱敬了个军礼后快步离开，留下一片沉默的房间。

凯斯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一张简略的囚犯清单，深深叹了口气。

“让我看看挑哪些人……”

在这份名单中，一共70名大魂师、31名魂尊，都在前哨卫大清洗期间被俘。

按照凯斯的想法，他们当初就该一刀毙了，免得浪费囚室资源和口粮。

现在监牢人满为患，每天要消耗的干粮、清水量巨大，有些人甚至必须轮流睡觉。

可纪安却偏偏留下了这些修为还算“可堪一用”的魂师，不杀，也不放，甚至让他们每天还能吃到一块肉。

“若他们是收编对象，为什么殿下不安排训练或洗脑之类的？若只是想要口供或谈判筹码，也不至于养这么久……”

凯斯心中很是疑惑，却没处可问。

“殿下是独裁者，他从不需要我们提意见。”

他也不是安东尼奥那类正式骑士出身。

凯斯是军营底层硬爬上来的汉子，崇尚实际和血腥。

他看过殿下雷霆手段，崇拜得不得了，但对这一次殿下的“留人”决定，却一头雾水。

“算了，执行命令吧。”

他干脆站起身，将囚犯清单卷起，迈步朝狱房方向而去。

西北空地的一处高地上，微风吹拂着稀疏的荒草，天光略显昏黄。

此地距离矿场仅三四里地，至今还能远远看着不久前才经历了血淋淋的试验与屠戮，地面留有淡淡的焦黑痕迹，甚至能嗅到一丝血腥味。

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宁静。

纪安的虚影悬浮在半空，衣摆似乎在无风飘扬。

他背负双手，神情冷峻，却有种看透世间一切的淡漠。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平整岩石上，那里有道纤细的身影正静静佇立。

那是温妮。

一身浅色长裙随风拂动，酒红色长发披在肩头，眼神在夕照下带着几分恬静与迷惘。

她望着脚下的空地，面上有细微的波动。

假面斗罗缓缓从背后走近，身形消无声息。

他的黑白面具半掩面容，紫黑色魂力收敛于体内，连呼吸都轻得像空气。

“殿下。”

他低声唤了一句。

纪安微微侧身，淡淡地示意假面看向那少女：

“你看她。”

温妮似乎感觉到了二人目光，轻轻转头，目光与纪安的虚影对上时，脸上浮现一抹恭敬。

“殿下。”

纪安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她先不要过来。

温妮会意，微微躬身后又望向远方。

假面眼神中浮现几分好奇：

“您特意叫我来，就是要在这里进行对温妮小姐的特训？”

纪安背负双手，金色瞳孔中映着温妮的身影：

“对，特训内容你很快就会知晓，现在先聊聊温妮。”

“她的天赋很不错，却还有不少不足。”

假面微微颔首：

“属下也了解到，她年仅未满十岁，却已达24级大魂师，魂环配置更是黄、紫超规格。”

“纵然在圣灵教的记录中，也极为罕见。”

假面知晓当世不少强者的魂环配置都堪称恐怖，比如圣灵教教主钟离乌，三红六黑的魂环配置简直是变态。

当然，假面也清楚，这是钟离乌在后期时应用了某些秘术才强行提升的魂环年限。

如果在大魂师级别，假面敢肯定钟离乌绝对做不到承受千年级别的魂环。

纪安轻哂：

“罕见？可不是嘛。”

“你们圣灵教连黑暗蓝银草都能当圣女，这两翼堕落天使若进了你们教，恐怕得直接封‘圣女长’了。”

“蓝银草？”

假面忍不住惊呼，

“这不是烂大街的武魂吗？我们教虽邪魂师众多，可也不至于饿到拿蓝银草当圣女吧？”

“涂成黑色，还不是废物魂，又不是蓝银皇。”

他言语中带着几分狐疑，却没敢多问，据他所知好像本教从来没有这回事儿啊。

纪安对此只是冷笑，不作解释，毕竟这是原著的后话了。

“总之，”

纪安转回话题，

“温妮的双翼堕落天使武魂虽不及一些究极邪武魂，却也能媲美诸多顶尖血脉。”

“比如骨龙、缺陷版的邪火凤凰这些。”

“更何况她身具不错的魂力基础，24级，半个月之后满十岁，放在史莱克学院中，也一定是顶尖的那一撮天才。”

假面听到“骨龙”和“邪火凤凰”两大武魂名号，不由得感慨：

“此类顶尖武魂的传人，在大陆各大门派都极受追捧，温妮小姐起码也应是一个圣女之位啊。”

“她若是生在你们圣灵教，必定星光熠熠。”

纪安口吻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可是，她现在跟着我，自然要接受我的培养方式。”

假面默默点头。

他知道，纪安对温妮另有深刻用意。

因为那少女不仅魂环拔尖，更兼备殿下力推的《魔轮功》修炼。

短短时间内，从20级跨到24级，这种进度，连假面都有些惊叹。

“属下也曾在教内零碎见过‘魔轮功’的记载，据说是千年前的魔轮斗罗魔天明所创。”

假面回忆道，

“「魔轮斗罗」魔天明是我们邪魂师界的传奇，比几十年前的龙神斗罗在魂师界还要有地位，毕竟他是当时真正镇压了一个时代的强者，连当时史莱克的阁主都要被魔天明力压一头。”

“不错。”

纪安神色平静，

“这法门落到我手里，也就成了现在温妮的修炼基石。倚仗此功，她在魂力增幅上拥有超乎寻常的效率。”

“难怪……”

假面感叹，

“不过，温妮小姐毕竟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

纪安眸光一凝：

“确实，她虽天赋惊人，但不足之处也很明显。”

假面低声笑了笑：

“最大的不足，便是她战斗经验太浅。”

“魂力、魂环、功法都不过是外物，当生死一瞬，若她没有‘见血’的胆魄与狠辣，一样走不远。”

纪安淡淡点头：

“你看，她在矿场、在帕萨礼堂，只是旁观了两次屠戮，自己却几乎没有亲自动手。”

“对她的成长意义并不大。”

“嗯。”

假面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暗芒，

“身为邪魂师，想要成材，见血是必经的试炼。哪怕是我们圣灵教，也只有亲自斩杀过无辜者，才能被教内公认是合格的‘战斗成员’。”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顿，似陷入了某种深沉回忆。

纪安没有打断，只安静等待。

假面似在掂量着该如何开口，最终低声道：

“殿下可知道，我当年成名时，大约十五岁。可在那之前，我只是一名刚踏入邪魂师行列的普通少年，仍带着不少尘世的道德和温情。”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摇曳的黄昏云彩：

“我的老师给我下达了一个任务，要我在七天内，亲手屠灭一座不足百人的小村落。”

“这些村民几乎没有武魂修炼者，若我愿意，完全能绕过他们，不必非要杀光。可那便无法证明什么。”

纪安神色未改：“然后呢？”

假面仿佛在回想那段血腥岁月：

“我在那村子外围徘徊了三天，心里一直抗拒动手，想留几条命……可第四天晚上，我被村民发现了，他们也猜到我不怀好意，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想合力把我赶走。我慌了，乱挥武魂时一下斩杀了其中三个人。”

说到此处，他眼眸中闪过微光：

“那一刻我本能地逃，可心里有个声音在怒吼：‘你已经动手了！他们会报官或者找魂师追击，你无法再回头！’”

“于是我放弃躲避，杀回去，把整座村庄所有人屠尽。孩子、妇人、老人……一个不留。”

纪安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

“当我做完这件事，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踏进邪魂师的世界。没有退路，也没有良知可谈。”

假面声音压得极低，

“那天夜里，我在尸体边坐了很久，闻着血腥味，想起自己昔日还有点怜悯，竟觉得可笑至极。再之后，我把那村的房屋全部烧了，用魂技吞噬一些被我看中的魂力。”

“老师很满意，说我这才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邪魂师’。”

讲到这里，他轻叹一声：

“您看，这就是我们邪魂师所谓的‘见血试炼’。”

“不只是要杀，还要杀无辜者，逼你抛弃一切道德与温存。否则，就别想在邪魂师界成为‘战斗成员’，顶多当个外围或者血奴。”

纪安听完，仍神色如常，并无惊讶或怜悯：

“无辜者……好一个残酷而别致的筛选方式。”

假面笑了笑：

“所以我才说，若要成为真正的邪魂师，见血不过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你必须完全抛弃曾经的善念与温柔。你不能在杀戮后还心怀仁慈，否则终究会陷入‘魔种’反噬。”

纪安静静听完，不置可否，只继续道：

“她需要亲自动手。”

假面抬头看看远处，温妮依旧静立于那块岩石上，目光微凝，似乎在想什么。

她确实看过两次大屠杀，但始终没有亲身参战。

对一个孩子而言，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

“殿下打算怎么让她见血？”

假面小声问，

“一对一擂台，还是让她去执行暗杀任务？”

纪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眯起眼，看着温妮那娇小却日渐坚韧的身姿，语气低沉：

“我已经布置好了。”

“让她体会真正的杀戮，不是远远地看，而是把刀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