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丈原卧龙逢生,建千年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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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便是如此,何罪之有?

秦岭,一处山峦脚下,藏着一处不起眼的山洞。

这山洞显得有些昏暗。

魏延被几个兵士押解于此。

“嘀嗒,嘀嗒…”

山涧间落下的水滴声,让他意识到巨大的危险,他努力的挣脱束缚,可…麻绳勒的紧,越是挣脱,越是浑身勒痛。

总算面罩被杨仪粗鲁的扯下,塞在嘴中的麻布也被掏出。

这一刻的魏延宛若愤怒的狂狮,怒目圆瞪,歇斯底里朝着身侧的杨仪破口大骂。

“杨仪!尔等鼠辈安敢迷晕本将?”

“我日汝祖宗十八代——”

听着魏延的怒骂,杨仪一言不发,只是缓缓走开。

可魏延骂的更凶狠了,“杨仪小儿,汝不过一个刀笔吏,竟阴谋害我,你莫要得意…天若不诛汝,某众化厉鬼,也当亲刃汝喉,刳心沥血以血我心头之恨!”

“杨仪小儿,汝母产汝时,必见彘犬交合之异象也,汝之卑鄙下作,正是因汝杂食所生,哈哈哈哈哈——”

魏延武人出身,本就粗鄙,此番被下药迷晕,羁押至此,心头自是激怒难当,越骂用的词语越是低俗与狠厉。

杨仪微微蹙眉…可还是忍住没有回话,目光斜睨向一旁,似是意有所指。

果然,顺着姜维的目光,原本漆黑的石洞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簇昏黄的灯火,与灯火同时发出的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车辙划过不平整地板发出的声响。

莫名的,这灯火与声响…带来了一阵阵的压迫感,让歇斯底里般狂吠的魏延竟是不自禁的收起所有的骂声,目光朝向那里。

灯火是一个三十岁英武清俊的将军提着的,魏延看清楚,是姜维…

他心头不由得怒骂:

『果然,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可…这心头的怒骂才刚刚出现就立刻收回,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在姜维的身前,一辆四轮车正缓缓推来。

摇曳的灯火映出一张清癯的面容,哪怕是有些老态…可依旧是羽扇纶巾,眉目如画。

这一刻的魏延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似瞬间凝固。

不为别的,那…那眼前的老者,分明就是早已长眠五丈原的诸葛丞相啊…

“丞…丞…”

魏延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可身为征西大将军的他,竟是宛若口吃了一般,也不知道是因为巨大的惊讶踟蹰了,还是喉咙哽咽住了,愣是只能吟出那“丞相”的“丞”字。

他那被麻绳紧紧绑住的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抖的厉害——

“文长,别来无恙——”

诸葛亮开口了…

这对于魏延而言,无异于来自阴间的雷击与暴击…

“丞…丞相!”

再三瞪大眼睛,魏延能确定,坐在那四轮车上的是丞相,是丞相啊…

诸葛丞相五丈原病逝后,魏延曾有多嚣张!多跋扈!

那么此刻的他就有多胆怯!多惶恐!

而只用了一个刹那,他已然能够笃信…这个严重的事实。

——诸葛丞相没有死!

——他还活着!

“啪嗒”一声,不争气的膝盖…不,与其说是不争气,不如说是那胆怯的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

腿甲撞击石板的声响在山洞中不断回响。

这位素来桀骜的猛将此刻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地面,那拖长尾音,满是自责的声音传出,在山洞中回荡。

“延有罪!延罪该万死!”

魏延不是知道错了——

他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呀!

却见得诸葛亮神色平静,没有分毫的怒意,他羽扇轻摇,继而回望姜维一眼,姜维会意…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而那还需要人搀扶的诸葛亮,却是在起身后,主动的蹲下身子去搀扶跪地的魏延。

他将那…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内疚而满面泪水的魏延扶起。

诸葛亮的眸色突转幽深,轻声叹息说:“文长何罪之有啊?”

“我…”

不等魏延开口。

诸葛亮那幽幽的话语声再度传来,却是加重了声调,让每一个字都听得掷地有声。

“纵使身陷绝境,汝亦未生降魏之心,便是如此,何罪之有?”

“丞相…”魏延跪的更深,腿甲哗哗作响,眼眶中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滑落,“丞相,我…”

欲言又止的魏延再度哭泣不止

谦恭儒雅的丞相却是亲自为他解开绳索。

一边解那绳索,诸葛亮一边说,“文长是有大才之人,第一次北伐时,文长就提及要走那子午谷的战略,却被我全盘否定。那时…说是局势使然也好,说是我太过谨慎小心也罢,现在想想,都不重要了…”

“丞相,我…”

“文长啊,你莫多想,我提及往事,只是想告诉你!”

“当年的子午谷奇谋被我否定,是因为我有我的顾虑,可现在,天赐良机,你那子午谷奇谋正当其时!”

“文长啊,这是这么多年北伐以来最有机会的一次,长安、关中、陇右…可一战而定,文长啊,你可准备好了么?”

灯火忽明忽暗,照得诸葛亮的面容半明半昧。

他轻抚着魏延肩甲,声音虽是低沉却异常的铿锵。

而听到这里,特别是子午谷奇谋的天赐良机…魏延的泪水全都止住了。

反倒是那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开始渗出…

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诸葛丞相在布一盘大棋——

清晨,曙光微露,渭水微澜。

司马懿与夫人张春华均是一袭青衫,临水而立。

那清澈的晨光映在他们深邃的眼眸里,司马懿不由得感慨:“六年了,渭水两岸,总算结束了。”

张春华却是止不住的抱怨,“他们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司马懿连忙拉住她劝慰道:“春华!”

张春华更愤怒了,“我不怕他们听见,诸葛亮刚死,他们就逼你辞官,逼你去并州种田、屯田,这也就罢了,偏生还要我与儿子待在洛阳,这不就是火急火燎的对你动手?你这些年忠的什么君?爱的什么国?依我看,这曹睿还比不上那蜀国的刘禅呢!”

司马懿急了,大声说:“不要再说了!”

似乎是又觉得对夫人太过凶戾,连忙放缓口气劝道:“昔年文种替越王勾践三千越甲吞吴,还不是被赐死;昔日韩信助高祖杀项羽得天下,不也一样身死在未央宫!伴君如伴虎…如今,不过是辞官,算是善终!”

“善终?有把妻子儿子当做人质的善终么?”张春华双目一涩:“现在的天子,他比他爹,比他爷爷还要刻薄!我现在真的希望…若那诸葛亮还活着就好了,让他给这曹睿,给这群姓曹的一点教训才好!”

这…

听夫人提到诸葛亮,司马懿不可避免的有些动容。

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诸葛亮,你若还活着多好啊!

——咱们就能再多打六年…

至少,这战场上能看到刀光剑影;

可朝堂里…只有暗箭伤人,他…他司马懿还没有准备好!

罢了,罢了…

现如今,他司马懿也只有退避忍让才能保全他与他的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