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走投无路的少女

“先生，你今晚有空吗？”

这声音，恰似贝克兰德街头常见的音符，是站街女们招揽客户时惯用的开场白。

类似的话语，还有“先生，陪我走一走如何”“一起喝一杯”，或是更加直接的“先生，来享受一下快乐时光”“给你难忘的体验”等等。

一时间，埃姆林几乎以为，这不过是偶然间碰到的一个普通站街女罢了。

或许刚才她一直跟着自己，也仅仅是想招揽生意，就像无数个在这街头为生活奔波的女子一样。

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对。

埃姆林很快发现，这个所谓的站街女，其实也算是他的熟人。

事实上，这个女孩也是他的顾客，在过去的两年里，是经常粘着他的女孩之一。

如果埃姆林没记错的话，她叫爱丽丝·格林，就居住在这大桥南区。

爱丽丝，曾经也是养尊处优的女孩。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是位粮食商人，家境还算殷实，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地长大。

可惜，命运的齿轮突然转向。

不久前谷物法案的颁布，宛如一场风暴，令不少粮商破产，格林先生也未能幸免。

父亲破产后，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最终投河身亡。年仅18岁的爱丽丝，转眼间便失去了一切，仿佛从云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埃姆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般光景。

昏暗的小巷中，爱丽丝·格林宛如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蔷薇，孤独而又无助。

她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原本自然地垂落在肩膀上，发梢微微卷曲，在阳光的照耀下会闪烁着淡淡的光泽，那是曾经青春与美好的象征。

但如今，因近日的悲伤与操劳，头发略显凌乱，失去了往日的顺滑与光泽，就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她有着一双如同湛蓝湖水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曾经闪烁着灵动与希望的光芒。此刻却因遭遇变故，眼神中满是惊恐、绝望与无助，还隐隐透着决然，仿佛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宛如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让人心生怜惜。

原本白皙红润的脸颊如今变得苍白消瘦，小巧的鼻子泛着微红，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仿佛在诉说着她这段时间的苦难。

她身材苗条纤细，原本合身的漂亮裙子，如今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更衬出她的楚楚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身上穿着一件曾经精致的淡蓝色连衣裙，那是她养尊处优时喜爱的衣物，承载着她美好的回忆。但现在已有些陈旧和褶皱，就像她破碎的生活。

裙子的边角有一些磨损，原本华丽的装饰也显得黯淡无光，仿佛在岁月的长河中失去了光彩。

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的旧披肩，用来抵挡夜晚的寒意，披肩有些破旧，线头都微微散开，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境。

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皮鞋，曾经擦得锃亮，是她出门时的骄傲。现在却沾满了灰尘，鞋跟也有一些磨损，仿佛走过了无数艰难的道路。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神情恍惚，仿佛还未从父亲离世和家道中落的打击中完全清醒过来。

但她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决绝和破釜沉舟的勇气，那是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坚韧，就像黑暗中闪烁的微光，努力地想要照亮前行的路。

但偶尔又会闪过一丝犹豫和迷茫，毕竟她即将踏上的是一条未知且羞耻的道路，每一步都充满了挣扎。

举手投足间还残留着一些养尊处优时的优雅，但更多的是落魄后的狼狈和慌乱，仿佛在努力隐藏自己的伤痛，却又无处遁形。

事实上，这么大的变化，一开始埃姆林根本就没认出来她是谁。

不过，超凡的嗅觉却告诉埃姆林，这个女孩就是他很喜欢的那一款牛奶草莓味血浆的主人。

那么多女孩，埃姆林哪分得清啊，以血辨人，才是他真正认人的办法。

虽然健康状况有些下滑，让爱丽丝鲜血的品质同样有所下降，但仍然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

这也让埃姆林确定，爱丽丝依旧是少女之身，还没有真正走上站街女这条路。

不过，或许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贝克兰德每年都有不少中产家庭破产返贫，像爱丽丝这样遭遇的女孩多不胜数。

爱丽丝的父亲虽然也算是个粮商，可从她家住在大桥南区便能看出，格林家也只是在大桥南区算是不错，根本无法跟那些顶级的富商相提并论。

这样的家庭虽然看起来生意兴旺，可却不像那些贵族富商有着多年的积蓄，稍微有些风浪便很容易折戟沉沙。

而像爱丽丝这样的女郎，最终也很难有什么好的结果。

一些长相较好的，大多成了一些小贵族或是富商的情妇。

那些本来和自己父亲是同一个交易圈的人，甚至曾经喊过叔叔伯伯，为了生计却不得不做他们的情妇，这其中的心酸与无奈，又有谁能体会。

可这已经算好的了，不少女子甚至不得不去做舞女、流萤、站街女。

是的，做这一行还有细分，也有鄙视链。

这也更让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小姐羞愧难当，感到尊严被无情地践踏。

埃姆林记得，好像有个记者统计过，贝克兰德有三分之一的女性曾经做过站街女。

“曾经”这个词语很有灵性，就好似她们很快渡过难关，脱离了这个阶层一般。

可事实是，她们大多堕落到了社会最底层，甚至在几年内很快死亡。真正能够获得一些积蓄回归正常生活的女性，少之又少。

贝克兰德虽然站街女遍布，可埃姆林以前却没怎么接触过。

从事这份工作的女性大多气味繁杂，甚至连血液中的灵性都变得浑浊不堪。

埃姆林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接近呢？

今天算是他离站街女最近的一次，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面前的爱丽丝还不算真正的站街女吧。

她是想跟自己做第一单生意吗？

埃姆林有些疑惑，难道她是准备在堕落之前将最美好的自己送给他，圆一些当初的少女之梦？

爱丽丝不会以为，她的变化这么大，自己就认不出她了吧？

嗯，现在的爱丽丝和当初光鲜亮丽的形象的确差距过大，如果埃姆林只是个普通医生，恐怕还真的难以分辨。

唉！以前的爱丽丝在那些少女中生活最为优越，也最为自信，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在追求埃姆林，那时候的她，就像一颗闪耀的星星。

谁曾想，命运的转折竟如此残酷，一道法令荡起的涟漪便让她家破人亡，从天堂堕落到地狱。

埃姆林虽然知道谷物法案的影响很大，导致了很多相关人士破产，可真的看到认识的人堕入如此境地，还是不禁让人唏嘘感叹。

不过，即便如此，埃姆林也没有和爱丽丝来一场友谊战的想法。

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做出这种事情，他的内心有着自己的坚守。

埃姆林掏出钱夹，5磅、10磅的数了厚厚一打，那一张张纸币，仿佛承载着他的善意。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离开贝克兰德，开始新的生活了。

以后花钱不要再大手大脚了，找个小城市，省着点儿花能用很久了。”

100金镑，即便在贝克兰德，中产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了。

可爱丽丝这两年来，单是在埃姆林这儿做保养的花费，就有这么多。

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埃姆林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的花着这笔钱。

算了，就当回馈客户。

埃姆林将钱塞进呆滞的爱丽丝手中，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爱丽丝才如梦方醒，意识到埃姆林不仅认出了她，还直接解决了她的问题，让她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段时间，爱丽丝当然尝试过自救。

可惜那些昔日的好闺蜜，只是塑料姐妹花罢了，不仅不肯帮忙，甚至还反过来嘲笑她，让她的心更加冰冷。

那些当初在她面前像开屏孔雀一样献殷勤的绅士，如今却舔着脸想要她做情妇，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

走投无路之下，爱丽丝甚至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来见埃姆林最后一面，也是想要圆一下当初的梦想。

当然，她的心中还有那一丝丝的希冀，希望埃姆林能够拯救她于水火。

没想到，她来了，而埃姆林真的给出了解决办法，虽然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方式。

不过，果然不愧是她的意中人，她果然没有爱错人！

爱丽丝顿时狂喜，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痴迷地看向埃姆林，仿佛他就是她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光明。

咦，埃姆林怎么转身要走？

见埃姆林竟然要离开，爱丽丝再也顾不得胡思乱想，更不在乎塞满手的金镑，猛然前扑，从后面抱住埃姆林，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意：

“亲爱的，让我做你的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