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禁地之战，终极对决
阴风卷着符纸碎片掠过李云后颈时，他正攥着那枚引魂牌往乱葬岗方向疾行。
掌心的阴寒顺着血脉往上窜，像无数冰针在骨缝里扎，但他连眉峰都没动——比起这点疼，更让他心悸的是影无常消失前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
“慢些。”苏瑶的神魂体从他腕间浮起，化作半透明的人形贴在他身侧，指尖掠过他肩头的伤口，“你伤还没好。”
李云脚步微顿。
方才祭坛一战他挨了影无常三记阴雷，左肩的鬼差官服已经焦黑，露出下面翻卷的皮肉。
可他低头看了眼苏瑶泛着青光的指尖——她本是神魂分裂体，为了给他疗伤，这几日连本体的灵韵都抽走了小半。
“到了禁地再歇。”他反手握住苏瑶的手。
神魂体没有温度，但他能感觉到那缕若有若无的灵识缠上自己掌心，像极了刚认识时她总爱用玉珏戳他额头的力道，“影无常拖得越久，冥河怨魂被他吸收得越多。”
苏瑶垂眸看交握的手，发梢的金纹忽明忽暗。
她知道李云在急什么——三日前勾魂时他曾见过那具与他相似的恶鬼，当时那恶鬼被锁在阿鼻地狱最深处，可影无常竟能将其魂魄炼入本体，这背后的阴诡手段...
“到了。”
苏瑶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两人已站在乱葬岗最北端，原本堆着腐骨的土坡不知何时裂开道黑缝，缝里渗出的阴气裹着腐臭，像条活物般往人喉咙里钻。
李云松开手，勾魂索“唰”地绷直，银链尖端的骷髅头泛着幽光，直指黑缝深处。
“小心符阵。”苏瑶指尖凝聚起神魂光团，“我上次来禁地时，入口有三重锁魂阵。”
话音未落，黑缝里突然窜出无数金漆符文。
那些符文在空中扭曲成蛇形，嘶嘶吐着信子缠向李云脚踝。
他勾魂索猛地一甩，骷髅头撞碎最近的蛇形符，银链却在触及第二根时“滋啦”冒起青烟——这符阵竟能腐蚀鬼差法器。
“是冥河咒文。”苏瑶的光团突然涨大，将两人罩住。
符文蛇撞在光墙上发出刺耳鸣叫，“影无常早把这里的阵法换了。”她转身时发间金纹更暗，“你用勾魂索破左边，我引开右边的。”
李云没答话。
他盯着那些符文蛇眼里的猩红，突然想起帝王意识说的“上古怨魂”——这些符阵怕不是用来防外人，而是用来锁怨魂的。
他手腕翻转，勾魂索骤然变长，骷髅头张开嘴吐出黑雾，竟将左边的符文蛇全吞了进去。
“好手段！”苏瑶眼尾微挑，神魂光团分出数道细流，像线一样缠住右边的符文蛇，“拉！”
两人同时发力。
符文蛇被扯得四分五裂，黑缝里的阴气猛地一滞，露出下方青石板铺就的阶梯。
李云当先跃下，靴底刚触到青石板，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无数阴火从裂缝里喷薄而出。
“退！”苏瑶拽着他往旁闪，可阴火来得太快，李云右肩的官服瞬间被烧穿。
他咬着牙甩出勾魂索，银链缠上头顶的石笋，借力荡到阴火范围外，落地时反手将苏瑶护在身后。
“这是阴火阵。”苏瑶摸着被烧焦的袖口，“得用至阳之气破。”她指尖掐诀，神魂体突然凝实几分，额间浮现出半枚玉珏印记，“我引动玉珏的阳气，你趁机冲过去。”
“不行。”李云按住她手背，“你神魂本就虚弱，再用玉珏会......”
“李云！”苏瑶仰头看他，眼尾的金纹因用力而颤抖，“你忘了三百年前是谁在枉死城救你？那时你刚当鬼差，勾错了状元郎的魂，是我用神魂替你扛了判官的雷罚。”她笑了下，玉珏在掌心发出暖光，“现在换你信我一次。”
李云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那道雷罚——劈得他三魂七魄散了两魄，是苏瑶跪在酆都城外求了七日，用自己神魂做引才把他拼回来。
他松开手，勾魂索在指尖转出残影：“我数到三。”
“一。”
苏瑶的玉珏光团炸成金雨，阴火遇光瞬间萎缩。
“二。”
李云的勾魂索缠住最近的石笋，借力跃向阴火最弱处。
“三！”
两人同时落地时，阴火阵“轰”地炸开。
青石板在他们脚下龟裂，露出更深处的青铜台阶。
台阶尽头有扇石门，门楣上刻着“冥河禁地”四个血字，门两侧各立着尊石俑，石俑手里的青铜剑正滴着黑血。
“到了。”李云抹掉嘴角的血——刚才阴火炸起的碎石擦过他脸颊。
他转身要拉苏瑶，却见她靠在石墙上，神魂体几乎透明，连发间的金纹都淡得快看不见了。
“我没事。”苏瑶扯出个笑，“快进去，影无常的气息......”她突然抬头，石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咒语声，“他在念往生逆经，是要把冥河怨魂的怨气融进自己魂魄里！”
李云瞳孔骤缩。
往生逆经他在《幽冥志》里看过，那是禁术，用活人的魂魄做引，能把万鬼怨气凝成不散的凶灵。
他踹开石门的瞬间，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门内是个巨大的地下祭坛，影无常站在祭坛中央，背后悬浮着九口青铜棺，棺盖大敞，里面的白骨正渗出黑红色的怨气。
“来得正好。”影无常转身，脸上的七分相似让李云胃里发紧，“我正缺两个活祭。”他抬手，最近的青铜棺里飞出道黑魂，直扑李云面门。
李云勾魂索迎上，骷髅头张开嘴咬住黑魂。
可这次黑魂竟没被吞噬，反而顺着银链往他识海钻。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这黑魂里竟有阿鼻地狱的业火！
“他吸收了阿鼻恶鬼的魂魄。”苏瑶的神魂体突然裹住他手腕，微弱的灵识顺着银链钻进去，帮他逼出业火，“用勾魂索的本源力！”
李云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勾魂索上。
银链瞬间泛起金光，骷髅头发出嘶吼，黑魂被撕成碎片。
他趁机冲上前，勾魂索缠住影无常脖颈：“你早就算计好的？用那张脸引我分神！”
“算什么计？”影无常被勒得踉跄，嘴角却咧开，“你以为那张脸只是巧合？那是你前世的......”
“闭嘴！”苏瑶甩出神魂光刃，劈开影无常的话头。
她知道李云最恨别人提前世——他穿越到地府时，记忆里本就只有零星片段，这些年为了查前世，连勾魂时都格外留意相似的魂魄。
影无常借机挣脱，反手拍出道阴掌。
李云护着苏瑶侧身避过，后背撞在青铜棺上。
棺里的白骨突然活过来，骨爪抓住他脚踝，他勾魂索一绞，白骨瞬间成灰，可更多白骨从其他棺里爬了出来。
“苏瑶！”李云甩出勾魂索缠住最近的青铜棺，“你去破祭坛的阵眼！我拖住他！”
苏瑶点头，神魂体化作流光冲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
鼎里燃烧着黑焰，她指尖凝聚光团，正要触碰鼎身，影无常突然甩出七枚阴钉，钉尖直指她后心。
“小心！”李云嘶吼着扑过去，勾魂索卷住阴钉。
可阴钉上的咒文突然爆发，他胸口炸开血花。
苏瑶趁机转身，光刃劈碎阴钉，可还是慢了一步——最末尾的阴钉擦过她左肩，神魂体瞬间出现裂痕。
“瑶瑶！”李云红了眼。
他从未见过苏瑶的神魂体受伤，上次她替他扛雷罚，神魂也只是暗淡，从未裂开过。
他勾魂索骤缩，将影无常拽到面前，右拳狠狠砸在对方心口，“敢伤她，我让你魂飞魄散！”
影无常被砸得吐了口黑血，却笑出声：“急了？那你更得看看这个——”他抬手按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上，黑焰突然暴涨，“冥河怨魂，归位！”
整个禁地开始剧烈震动。
青铜棺纷纷炸裂，白骨化为黑雾涌入鼎中；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冥河的黑水从缝里涌出，带着腐臭的腥味漫过众人脚踝；头顶的石顶开始剥落，碎石像雨一样砸下来。
李云护着苏瑶退到祭坛边缘，看着鼎里的黑焰越烧越旺，影无常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成一团黑雾。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下沉，冥河的黑水正顺着裤管往腿上爬，那凉意不似普通阴水，倒像是有无数小手在啃他的皮肉。
“这是......”苏瑶捂着左肩的裂痕，“冥河在复苏？”
李云没答话。
他盯着影无常逐渐透明的身影，突然想起帝王意识说的“地府会变成第二个阿鼻地狱”——如果让影无常吸收完冥河怨魂，别说地府，连阳间的活人都会被怨气侵蚀。
“李云！”苏瑶拽他的袖子，“鼎里有东西在动！”
李云抬头。
黑焰中，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影子在蠕动，像是无数张人脸叠在一起，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影无常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几分癫狂：“等我融合了冥河之主的残魂，你们......”
“轰——！”
头顶的石顶突然塌下块磨盘大的碎石。
李云本能地将苏瑶扑倒在地，碎石擦着他后颈砸进祭坛，溅起的黑水泼在影无常身上。
黑雾瞬间收缩，露出影无常惨白的脸，他瞪着李云，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能阻止我？冥河之主的残魂......”
“闭嘴！”李云翻身跃起，勾魂索缠上影无常脖颈，这次他运足了十成力，“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今天必须把你钉在轮回柱上！”
影无常的脖颈发出“咔嚓”声，可他的手仍死死按在青铜鼎上。
黑焰突然窜高十丈，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李云感觉有股巨力在拽他的魂魄，连勾魂索都快握不住了——那是冥河怨魂在反抗，在挣扎，在渴望自由。
“瑶瑶！”他嘶吼着回头，却见苏瑶正摇摇晃晃走向青铜鼎，神魂体的裂痕越来越大，“你要干什么？”
“破阵眼！”苏瑶的声音像碎玉，“鼎下有块玉髓，是阵眼核心！”她指尖的光团几乎透明，“你拖住他，我......我来！”
李云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见过苏瑶拼命，但从未见过她神魂体裂成这样——每走一步，她的身影就淡一分，像要被风刮散。
他咬着牙收紧勾魂索，影无常的挣扎越来越弱，可黑焰里的巨影却越来越清晰，连地面的震动都更剧烈了。
“李云！”苏瑶的指尖终于触到鼎底。
她仰起头，眼里的金纹最后一次亮起，“记得...我欠你一顿孟婆汤......”
话音未落，整个禁地突然发出轰鸣。
青铜鼎炸裂的碎片像箭一样射向四方，黑焰瞬间熄灭，冥河的黑水开始退去。
李云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时，他看见苏瑶的神魂体正在消散，像片被风吹散的金箔，只余下半枚玉珏掉在地上，泛着微弱的光。
“苏瑶！”他踉跄着爬起来，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影无常倒在祭坛中央，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死不瞑目的眼里还映着苏瑶消散的画面。
地面仍在震动。
李云颤抖着捡起玉珏，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声——石顶的裂缝里，渗出了更多冥河的黑水，带着比之前更浓的腐臭，正一滴一滴砸在他手背上。
而在祭坛深处，被青铜鼎压着的地方，露出半截漆黑的骨爪，正缓缓，缓缓，抠进裂开的石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