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鱼妖拦路
有了法子，云无迹开始动身。
待日上三竿后，他默运周天调息片刻。
便渡步出了石洞。
没有去跟玄机上人打招呼，直接显出本体，周身滋生白羽，腾空振翅。
飞走了。
至于玄机老道的洞府仍笼罩在丹霞里。
自从玄机上人在外抢了宝药回来，平日就不许他和宁义随便打扰。
有事的话，他会传音相唤。
他与宁义要做的，就是自行修炼，清扫洞府前后。
外加看管玄机上人栽种的一些灵根药物。
除了修炼，洞中也典藏着一些这些年来，师徒三人入凡尘布道时收集的人间杂籍。
以供他二人在无聊时，消遣光阴，阅读解闷。
升入高空，阵阵云烟拂翅而过。
从高空俯瞰，整座溟岛相当之大。
坎塬山则是岛上的山脉主峰，剩下的余峰左右纵横也绵延有数十里。
而玄机的洞府就坐落在峰顶的崖头上。
乍看下，那几个相连在一起的石洞烟岚浮翠，上方更有一道细长的白瀑倒挂而下。
石洞下方的药圃，也是瑶草琪花，芬芳四溢，吞吐着荧光。
一整个道场犹如隐于云廊深处。
水汽白雾相交，在半空中折射出霞光，美不胜收。
不得不说，这溟岛虽然在东胜神洲海外算不得什么洞天福地，但确实是一处灵秀之地。
玄机的眼光还是毒辣。
若不是有杀机将至，恐怕老鬼轻易也不舍得抛弃这好不容易谋求来的洞府。
云无迹已经彻底现出妖身。
他用力挥摆长翅，疾驰而去。
“嗯。”
片刻，还没飞出溟岛，他便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他现在是有伤在身，不宜强行活动。
翎羽间骤然沁出血丝，他强催妖元掠出。
按照脑中的调息之法，在体内运行周天，慢慢平复着孱弱的血气，以求让肉身力量趋于稳定。
从他的认知来看，这玄机上人的实力也没强到哪儿去。
与大名鼎鼎斜月三星洞的那位祖师相比，皮毛都不是。
方寸山的那位主儿，门下弟子有人有妖，一如截教的通天一般，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教无类。
甭管是人是妖，但凡求道，就能传法，使其茅塞顿开。
所谓至高的法门，无外乎一法通，万法通。
而他跟随玄机上人这么久了，除了这吐纳的功夫，加一丁点仰仗于妖身的手段，几乎没有什么长进。
纯纯就是被其当作牛马使唤。
这只能说明玄机本身的造诣也没高到哪儿去。
若真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要逃命了。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体内的百骸经络，包括形体血肉都是大差不差的。
但妖物的种类繁多，每一种生灵的经脉都有差异，身躯也不同。
所以适用于其他妖物的法门，未必能受益于旁类。
这也是天地间妖物修行，举步维艰的原因之一。
没有传承。
厉害的大妖基本都是根据自己的本体，摸索出本命神通，勤以打磨。
这种手段多是与生俱来，藏在血脉之中的。
除此之外，就没太多别的招式了。
一般门路多的，要不就是某一道脉或势力的弟子，要不就是师出有名，或得了什么机缘。
这也是为何人类修道比较容易的原因。
当然，人类先天悟性就比妖族高，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人类不用开灵智，先天自带，且可通过后天环境的培养，自行壮大磨砺。
当然，这种说法在云无迹看来，也只适用于普义上的人妖之分。
对于真正天赋超卓的妖物也好，人类也罢，这些所谓的道理，都可以无视。
花果山那只猴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凡事没有绝对。
半晌，云海之下，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映入眼帘。
今日无风，海水静谧，没瞧见什么浪花。
仔细观望，能看到海中鱼群游曳，更有大鳌探出甲壳起起伏伏，形似山包。
岛边的浅湾处碧绡漫卷，景致宜人。
云无迹出来，就是想着碰碰机会。
在东洲外海，像玄机一样的散仙也藏着不少。
一些岛屿之上，更有毒虫猛兽无数。
之前，他与宁义外出采药，经常会涉入一些无名小岛，寻找天材地宝。
能走远一点的，只有他，宁义不是飞禽之体。
而东海之上，虽没有什么出名的洞天福地，但能孕有蓬莱等几座仙山，资源也远谈不上瘠薄。
只要有天材地宝，就会有人争夺博弈。
或是妖物兽群间的厮杀。
只要能找到这些诱因之地，他躲在暗处，就可以给解神榜捡漏收尸了。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遇到过。
至于东海龙宫的话，现在还去不了，他一个小道童，怎么可能入得了龙王的眼。
“嘿！天下那扁毛的，下来。”
碧波如镜映出飞影，云无迹正要飞往一个自己常去采药的地方时。
忽听下方海面传来一声粗鄙厉喝。
他低头一看，瞧一个圆滚鱼头挺出海面，模样丑陋，手里提有长兵。
正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
随着话声，破浪翻腾，鱼妖脚踏一股水流托身而起。
周围还跟着其他几只水族。
云无迹见状，也没恼火。
敛翅悬停。
“敢问何事？”
云无迹很客气。
这几位水族穿戴甲胄，谈吐间更有点官僚做派。
身份再明显不过。
“吾乃东海龙宫鲤总兵。”
鱼妖先自报了一下家门，腮边肉须一阵乱颤。
接着话锋一转，“报上你的跟脚来。”
“溟岛坎塬山九天玄机无极上人座下，奉家师之命，前去幽岛采摘些草药，请了。”
“溟岛？”
鲤总兵与其他几位同族对视一眼。
“倒是听过那岛上有个外来的方士。”
云无迹转着念头，没有搭话。
他在东海往复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被龙宫的人截停。
也是头一次见到龙宫的人。
而且这鱼妖似乎官衔不低，好歹是个总兵。
别看在西游里，龙宫，甚至是东海龙王都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在现实中，龙宫隶属天庭，相比散修而言，就是官方机构，后台够硬。
所以，哪怕只是一头鲤鱼，有龙宫编制在，他们这些小角色见了，也要低头。
这是人家的地盘。
整个东海水族浩如烟海，只要龙王一声令下，寻常散修连抵抗的份儿都没有。
让云无迹在意的是，这鱼妖竟然会注意到他一个小小的飞禽，外加对方探寻的语气，明显是有问题。
玄机上人抢宝一事，做得再隐秘，恐怕也躲不过这东海万千水族的眼线。
“看来，事情马上就要暴露了，那人竟然能借助龙宫势力打探情报，果然厉害。”
“要不了几日，没准就要摸到岛上了。”
云无迹暗道。
心头发紧。
随后，鲤总兵吐沫星子混着海腥味儿，又问了一些话，就放他离开了。
这对云无迹来说，不过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但却大大增加了危机感。
因为，劫数来的，比他预想中的要快。
玄机的仇家竟然能牵扯上龙宫。
那，一旦风声走漏，有龙宫相助，他与宁义更别想着脱身。
恐怕都不用其本尊亲自现身，光是这些水族就够他俩喝一壶的。
不能等了，他动作必须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