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哀兵必胜
岳托率兵返回了大营，驱马直奔大汗的营帐。
皇太极也是彻底未眠，一直在大帐之内等候着消息。
这一夜，皇太极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他希望莽古尔泰可以顺利地拿下遵化，打通建奴大军进攻北京的通道。
另一方面，皇太极更是希望籍此一战，借明军之手，除掉莽古尔泰，除掉这个对他汗位最大的威胁之人。
攘外必先安内，皇太极继任汗位之后，对他父亲努尔哈赤创立的这个八旗制度深感无语。
八大旗主各掌兵权，那还要他这个大汗做甚？
如果建奴始终都无法将军权政权统一，那就意味着建奴永远也无法形成合力，就算是明朝再腐朽再衰败，那也是建奴所无法撼动的。
只有完成建奴内部的真正统一，才有机会击败明朝这个庞然大物。
而这次皇太极之所以兵行险棋，绕道千里偷袭喜峰口，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军功，用以震慑其他各旗，从而真正地将建奴的权力抓在自己的手中。
从目前来说，真正对他汗位构成威胁的，只有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所幸现在阿敏和莽古尔泰并不睦，两人没有联手，所以得到了大贝勒代善支持的皇太极才得以成功上位。
但如果阿敏和莽古尔泰认清形势，捐弃前嫌联起手来的话，那皇太极的汗位便变得芨芨可危了。
所以，这一夜对于皇太极是一个极为难熬的夜晚。
岳托急火火地冲入了大帐，看到皇太极，纳头便拜：“大汗，我们中计了，中了明狗的圈套。”
皇太极腾地就站了起来，沉声地道：“那……莽古尔泰呢？”
“奴才赶到之时，城门已经被封，三贝勒所率的兵马，已全部被困城中。奴才率军攻城，明狗早有防备，奴才未能得手，只得退兵。三贝勒估计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你是说，莽古尔泰很可能战死了？”
“这个……奴才不好说，但明狗这次设下如此圈套，三贝勒想要杀重围，希望实在是渺茫的很。”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道：“将范章京请来，就说本汗有要事相商。”
“嗻！”岳托赶忙出去，将范文程给请了过来。
范文程一来，便笑容可鞠地冲着皇太极拱手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皇太极面沉如水，道：“先生说笑了，本汗何喜之有？”
范文程微微一笑道：“虽然未能攻下遵化有些遗憾，但大汗却因此而除掉了一个心腹之患，从此汗位无忧，岂不是可喜可贺之事？”
皇太极有些无奈地道：“此次本是攻取遵化的最佳良机，可惜没能得手，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这次远征，或恐将无功而返了。”
“大汗不必抱撼，这次拿不下遵化，下次还有机会，明国已经是病入膏肓，腐朽不堪，大汗随时可攻伐之。
“反倒是三贝勒莽古尔泰，觎觑汗位久矣，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次大汗能借刀杀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从此建州之内，再无人可以撼动大汗的位置了。”
皇太极缓缓地点点头，道：“只是拿不下遵化，本汗实不甘心。”
这次皇太极兴师动众，挥麾十万，自然是对遵化志在必得的。
不光是遵化，皇太极的野心其实是瞄着北京城的，他的所图甚大，但如果就能连一个小小的遵化都跨越不过去，他所有的野望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范文程道：“如今来看，城内的细作已然是指望不上了，想要攻取遵化，唯有强攻一途，而且动作必须要快，否则大股明军增援而来，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好机会，那就是可以借着给三贝勒报仇的名号，派正蓝旗打头仗，只要大汗号召一下，其余各旗也想必是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一鼓作气必可拿下遵化，此为哀兵之计也。”
皇太极不禁大喜，道：“本汗知道，你们汉人有句谚语，哀兵必胜，只要我们打出为莽古尔泰报仇的旗号来，所有的人都会誓死而战，拿下遵化大有可能。”
旋即皇太极令岳托传令各营，报知莽古尔泰在遵化遇伏阵亡之事，令各营皆举白旗，全力攻城，踏破遵化，屠尽城内明人，为莽古尔泰报仇雪恨。
一时之间，建奴各营皆是群情激愤，发誓要为莽古尔泰报仇，不破遵化誓不罢休。
而正蓝旗的人更是悲愤欲绝，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所有正蓝旗的人都是他的奴才，主人遇害，这些奴才们当然要拼了命地去报仇。
没等皇太极下令，正蓝旗的人就纷纷地主动请缨，要担任攻城的先锋营，他们发誓要踏破遵化城，拿城内所有的人头，以祭奠莽古尔泰的在天之灵。
这当然是正合皇太极的心意。
虽然说正蓝旗损失了三千人，但剩余的人马也还有五千之众，而且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都燃着熊熊的仇恨之火，这样的一支人马如果出征的话，那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于是皇太极当即应允了正蓝旗的请求，命其为前部先锋，率先攻打遵化城。
其余的各旗人马以及蒙古各部、汉军八旗悉数出战，集中所有兵力，准备全力以赴，拿下遵化。
正蓝旗的人马杀气腾腾地冲在最前面，向着遵化的北门方向发起了进攻。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杀到遵化的城下，就瞧见打遵化方向驰来一骑，就在众人纳闷之时，有眼尖的人喊了一声：“那不是甲喇额真阿巴喀吗？”
按八旗制度，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这个阿巴喀正是正蓝旗属下的一个甲喇额真，随莽古尔泰入城，没想到他居然会活着回来了。
阿巴喀看到眼前的人马皆是正蓝旗的部属，不禁询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报仇啊！三贝勒爷为明军所害，我们奉大汗之令踏破遵化，为贝勒爷报仇。”众人七嘴八舌地道。
阿巴喀没好气地道：“贝勒爷安然无事，报什么仇？随我去见大汗。”
啊？！
众人皆是大惊，转而大喜，簇拥着阿巴喀去见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