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狂
“快走！”
吴州大吼一声，将手机一举摔碎在墙壁，周铭还在发愣，前者已经扯着他退到了宿舍角落。
宿舍的灯光忽然暗淡下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小点挂在天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光明。
吴州神色微动，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拉着我。”
周铭也不废话，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也太诡异，一把抓住吴州的袖子，陷入黑暗中，两人靠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吴州十分谨慎地扫视四周，透过宿舍的玻璃窗看见走廊外的一个人影顿时瞪大了双眼，几乎下意识的紧绷着身子，一股极度的恐慌从心底席卷而来，并且瞬间笼罩全身，在这一刻，他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任何知觉。
窗外，一个头发遮住了脸，低耸着脑袋，精美的白裙上滴答着血液，露出的皮肤白得异常，如同冰冷的尸体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而那个女人的周围，浓郁的黑暗如同狰狞的野兽，一点一点向宿舍内蚕食。
“那是陈鹿……竟然真的没死，不，死了，这不是正常人的模样，真是慌缪！”
周铭看见窗外那人的第一时间就惊讶出声，因为有些过度用力的原因，他牵着吴州袖子的手心满是汗水。
“跳不出去吴州，跳不出去，我们被某种东西困住，弄不破。”
“它怎么还在动！”
吴州伸手触碰阳台外虚空中的黑暗，如同一层厚厚的不透光的塑料膜将整座宿舍楼团团围住，任凭如何使劲也破不开，反而随着大力的缘故不断向内扩展，俨然要将一切吞噬。
洞悉情绪诞生诅咒的规律！可身处困境，死亡就在刹那，如何让他洞察，如何让他想到运行的规律。
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吴州心头。
门外的陈鹿虎视眈眈，身后的黑暗肉眼可见的速度要将他们吞噬。
宿舍也就十来平，几乎不超过五分钟，就会被全部蚕食殆尽。
到时候的下场也只有死亡！
吴州心中一动。
趁着宿舍内仅存的光明，吴州心下一狠，快步走到门口的柜子边翻找出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小刀。
吴州的指尖死死扣住水果刀冰凉的金属柄，刀锋在逐渐稀薄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身后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一寸寸蚕食着宿舍的墙壁，陈鹿的裙摆滴落血珠的声响清晰可闻——滴答、滴答，像是死亡倒数的秒针。
“你他妈疯了？！”周铭扑上来攥住他的手腕，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瞳孔因恐惧缩成针尖，“自杀有个屁用！那东西还在外面，我们得一起想办法——”
“办法？”吴州猛地甩开他的手，刀尖抵上咽喉时触到一丝刺痛，“没有洞悉到诅咒的规律，窗户被封死，陈鹿堵在门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尚未消退的淡红勒痕，“周铭，我说过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每一次死亡，我都会回到半小时前。”
周铭踉跄着后退半步，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干笑：“这他妈又不是游戏，还带存档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传来骨骼错位的“喀嚓”声。两人同时抬头，只见陈鹿的头颅正倒悬在吊扇上，焦黑的面皮簌簌剥落，露出下方猩红的肌肉纤维。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黑洞洞的口腔中传出黏稠的絮语：“……我要你们死……”
“闭！嘴！”吴州暴喝一声，抄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头颅如气球般轻盈飘开，却在半空骤然膨胀，炸开一团腥臭的血雾。
周铭惨叫一声捂住双眼，指缝间渗出暗红液体：“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黑暗趁机吞噬了最后一片地板。吴州感到脚踝被冰冷的手指攥住，无数细小的骨刺穿透运动鞋扎入皮肉。
他踉跄着挥刀割向那只鬼手，腐肉如烂泥般溅开，但更多的手臂从阴影中探出，蛇一样缠上他的腰腹。
“没时间了……”他咬牙将刀尖压入颈侧，动脉在薄刃下突突跳动，“周铭，信我一次！”
“你他妈敢——”周铭摸索着扑过来，却被吴州反手按倒在地。刀锋擦过对方耳畔钉入地板，溅起的木屑划破吴州的脸颊。
“听着！”他揪住周铭的衣领低吼，“我死之后，你会回到一小时前的宿舍门口。那时候什么都还没发生……你他妈必须立刻跟着我从楼上跳下去，只要调整身位，三楼摔不死人，但留在楼里必死无疑！”
“那你呢？！”周铭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死了怎么办？！”
吴州咧开染血的嘴角：“我死不了，我会在下一个重生等你。”
他猛地抽刀起身，脖颈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陈鹿的长发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喉咙，发丝间嵌满碎玻璃，随着收紧的动作割开层层皮肉。
血腥味涌进口腔的瞬间，他看见周铭被拖入黑暗深处，只剩半截胳膊还在拼命挥舞。
“操你大爷的……”吴州在窒息中扬起刀锋，瞳孔因充血涨成骇人的赤红。濒死的剧痛反而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疯劲——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把这条命当成砸向鬼怪的砖头！
刀光划破黑暗的刹那，他冲着虚空嘶吼：“看清楚，老子才是猎手！”
温热血浆喷溅在陈鹿裙摆的瞬间，吴州在窒息中狂笑。
女鬼发出尖利的哀嚎，黑暗如退潮般急速收缩。吴州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瞥见的是——陈鹿溃烂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恐惧。
……
“你相信我吗？”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走廊。周铭看着吴州猩红的双眼，突然打了个寒战，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忍不住对后者产生信任。
“给你爷爷发一句短信，就说我们深陷诅咒无法脱身，让他速速赶来学校。”
吴州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就是现在，跳！”
吴州笑起来。喉结处新生的皮肤光洁如初，但瞳孔深处沉淀着轮回淬炼出的冷焰。
当两人纵身跃出阳台时，一声尖啸刺破云霄。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吴州对着虚空比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