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永恒菌丝

生物园最后一片蓝桉叶腐烂时，谢惊蛰的骨骼开始结晶。那些穿透他皮肤的蓝桉根须在月光下化为菌丝，正将整个校园编织成巨大的培养皿。教导主任敲响百年校钟的瞬间，所有教室的日光灯管突然涌出淡蓝色液体，在黑板上投影出江浸月完整的生命图谱。

“你终于变成她存在的证据。“

谢惊蛰在菌丝网络里听见父亲的声音，他的视网膜正在脱落，化作载玻片上的细胞切片。当菌丝刺破体育馆穹顶时，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倒悬在菌盖下方——七岁的他捧着胚胎胶囊跪在暴雨里，十七岁的他抱着冰雕在焚烧炉前颤抖，二十五岁的他正被菌丝吞没成半透明的人形琥珀。

江浸月的心跳突然在菌丝网络里复活。谢惊蛰的胸骨裂开荧光裂缝，里面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当年那场暴雨腌渍的蓝桉树脂。菌丝裹挟着记忆残片爬上钟楼，百年铜钟的裂缝里突然长出竹制心脏，每搏动一次就震落漫天培养舱碎屑。

当菌丝网络覆盖整个城市，人们看见谢惊蛰悬浮在蓝桉树曾经的墓穴上方。他的脊椎生长出半透明的导管，正将地底涌出的克隆液泵向云端。暴雨再次降临的刹那，每个雨滴都裹着微型江浸月，她们在积水里睁眼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心电图仪突然同步为室颤波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