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环

镜像世界的水晶棺突然竖立，徐闻本体睁眼的刹那，七星阁地底传来齿轮卡死的钝响。歌女脚下的瓦片接连炸裂，露出阁楼夹层里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中流动的不是蒸汽，而是凝成液态的星砂。

“快斩断星髓连接！“虚影徐闻的半个身子已经透明。歌女挥剑劈向主炮管，剑锋却被突然出现的星阁主事用玉算盘架住。这个向来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此刻右眼变成机械构造，瞳孔里旋转着微缩星图。

“二十年布局，岂容你破坏。“主事的玉算盘突然解体，翡翠算珠化作锁链缠住歌女四肢，“你以为徐闻真能逃脱？他不过是星髓选中的最佳载体...“锁链骤然收紧，歌女看到惊悚画面——初代门主的遗骸正在星髓中重组，而徐闻本体的后背正浮现出相同的青铜骨刺。

渔村少年突然暴起，星化的右臂贯穿主事胸口。飞溅的不是鲜血，而是冒着寒气的星浆。“星髓...在说谎...“少年七窍涌出银焰，皮肤下的青铜血管根根爆裂，“那些轮回...都是...“

爆炸吞没了后半句话。气浪掀翻阁顶时，歌女坠入正在液化的星砂池。在灭顶的窒息感中，她触碰到了星髓核心——那里沉睡着徐闻完整的意识，以及三百年来所有轮回者的记忆晶簇。

“打破闭环！“徐闻的意识化作光流涌入她识海。歌女突然看清了整个因果链：初代门主在星髓中留下的执念，经过三百年酝酿早已异化成独立意识。所谓轮回宿命，不过是星髓为了维持自身存在的养料收割。

七星阁地基突然塌陷，整座建筑坠入突然开启的海底漩涡。歌女在激流中抓住半块青铜舵轮，轮轴上的星纹突然活过来般刺入掌心。当她借着轮轴微光看清四周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数以万计的青铜棺椁正悬浮在漩涡四周，棺盖缝隙中伸出无数缠绕星砂的手。

徐闻本体突然出现在漩涡中心，白发如瀑散开。他双手结出逆七星印，海底顿时亮起三百六十道星门：“当年我留的后手，该派上用场了。“星门中射出光索缠住棺椁，将其中沉睡的轮回者强行唤醒。

歌女突然心痛如绞，她看见那些苏醒的轮回者面容——渔村养父、九重楼掌柜、甚至少年徐闻，都在其中。当他们同时结印时，星髓核心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初代门主的虚影在哀嚎中崩解。

“这才是真正的...“徐闻的声音突然中断。他的胸口透出青铜骨爪，爪尖攥着颗跳动的星核。星阁主事残缺的上半身从暗处浮现，机械右眼映出得逞的狞笑：“多谢你聚齐所有变量。“

歌女在最后时刻掷出青铜舵轮。轮轴刺入星核的刹那，时空突然静止。她看到徐闻露出释然微笑，用口型说了句“继续向前“，接着整片海域开始量子化坍缩......

暴雨初歇的黎明，歌女在陌生的海滩醒来。掌心握着半枚星核碎片，远处礁石上坐着个戴斗笠的渔翁。当那人转身时，斗笠下赫然是徐闻的面容——只是眼角既无红莲也无星纹，唯有一道新愈的疤痕横贯左颊。

潮水漫过她脚边，砂砾间闪烁着星砂拼出的新谶：

**破茧终非蝶，

残舟又复来。

且将星烬火，

焚尽旧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