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葵般温柔的女孩（9）

随着小街上行人逐渐的增多，铃木拉面店重新营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小镇。

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女孩，于是这天涌入拉面店的人远远比往日要多得多。

以前需要等到十一点才能坐满的拉面店现在只到十点就挤满了人，甚至铃木葵和风魔正还在店外搬了几张能折叠的圆木桌，才堪堪满足人们的需求。

大家都是来欢迎铃木葵终于回到小镇的。

铃木葵将白色的围裙系在了腰间，围裙中间绣着“铃木拉面店”几个黄色的字，她不停地鞠躬道谢，用甜美的笑容一一回应熟客们洋溢的热情。

不过让熟客们惊讶的还是那个肢体僵硬地站在柜台后的男人。

男人的面孔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尽管风魔正是拉面店的常客，但几乎没有熟客认得他，毕竟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到一个喜欢默默坐在角落吃拉面的大叔身上。

铃木葵为风魔正解了围。

她挨个为大家介绍说这是风魔正先生，他是拉面店新聘请的店员。

因为拉面店的顾客逐渐增多，她一个人开始慢慢应付不好店里的生意了，所以之后的日子都由风魔正先生来代替她为大家点餐送餐。

风魔正也穿上了同铃木葵一样的白色围裙，不过这围裙穿在他身上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好几个小孩指着一脸尴尬的风魔正咯咯直笑。

铃木葵告诉风魔正说这是拉面店的店服，她很早之前就准备了这套衣服，但一直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当她的帮手。

好在风魔正的出现总算是让这件店服有了用武之地。

风魔正神色紧张地站在铃木葵身后，双手紧贴在大腿两侧，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颤抖，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给眼前的女孩丢脸，尽管女孩不介意，可风魔正还是想尽力去做好。

在铃木葵消失的一个月里，风魔正有在努力地融入小镇的氛围。

不过虽然他每天都会在各家的店铺里闲逛，甚至还参加了小镇一年一度的大祭，但实际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当他真正面对需要和这么多陌生人交流的场面时，他还是难免显得不知所措。

然而闻着铃木葵发丝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味，风魔正内心的紧张忽然间就缓解了许多。

这个女孩对他而言似乎有种奇特的魔力，只要是她存在的地方，风魔正总是会有一股莫名的勇气，而这股勇气足够支撑他去做许多事情，无所畏惧。

在铃木葵的介绍下，拉面店的客人们很快便熟悉了这位新加入拉面店的店员，他们也用面对铃木葵时同样的热情和风魔正打着招呼。

风魔正起先还有些腼腆，不过在看到铃木葵鼓励的眼神后，他回应大家的动作也渐渐自然了起来。

接下来便轮到客人们开始点餐的时间了，好在铃木葵已经耐心地教过风魔正该怎么做。

虽然风魔正在山中小院足足呆了几十年的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动手能力不强，再加上是由铃木葵亲自教导，风魔正将点餐、上餐以及结账的每个环节都牢牢地记在心中，只差实践了。

风魔正用铃木葵给他的便签纸一一记录着客人们的需求，他的字不怎么出众但胜在工整清晰，写完一张后他便会把代表序号的匙扣递给客人。

然后他把便签纸用用夹子夹好，放到铃木葵专门做拉面的案板上，这样铃木葵就能知道自己需要制作的拉面，最后再由风魔正小心地将做好的拉面端到客人的桌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风魔正明明是第一次担任这个工作，但他却似乎和铃木葵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工作，从早上的第一批客人到下午进入拉面店的人流慢慢减少，他写字的速度越来越快，端面上桌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当一碗拉面做好后，风魔正根本不需要铃木葵喊他，他自己就会主动去端面，因为风魔正的目光其实一直在往铃木葵的身上靠拢，铃木葵那边的情况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他只能偷偷摸摸地看着女孩的一举一动，现在却有个很棒的理由光明正大地看着她，风魔正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腻。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啊……

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不过风魔正唯一的短板就是交流，熟客们偶尔会打趣他，又或者是小孩们把询问那些天马行空问题的对象换成了他，每当这种时候风魔正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就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好在铃木葵总会在他为难的时候停下手中的活，来替风魔正回应客人们的打趣或是小孩的疑问。

女孩的笑声在人群中清晰地传来，就像是潮水缓缓漫过他的心间。

那时的铃木葵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才那么开心呢？

风魔正早已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天的天气晴好，风铃摇曳，女孩的声音就和风铃声一起在他的耳边回荡。

风魔正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也忘不掉这道声音了，除非是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他忽然又有点难过。

每当想到死亡这个令他悲哀的词语，风魔正便不由得联想到铃木葵的奶奶，他想，她的奶奶也一定很舍不得她的孙女吧？

她或许临死前都想着再为她的小葵做上一碗有些咸的拉面。

风魔正忽然害怕起死亡来，这是一种令他心悸的恐惧。

他其实以前觉得死亡没什么的，最多就是闭眼后便再也无法迎来下一次睁眼的机会了，所以他将死亡看得很是平淡。

在他眼里，人死了，就像是水消失在水里。

可直到遇到女孩，风魔正才猛然间意识到死亡是那么可怕，他又是那么畏惧死亡……

因为他有了牵挂，有了喜欢的女孩，他是那么渴望地多陪伴在女孩身边，无论是在角落默默地注视，还是像如今这般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然而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比女孩的年龄不知多出了几个十年，想必死亡的时候他也一定会走在女孩的前面吧？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所以风魔正只希望那一刻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他希望在自己仅剩不多的生命里，用他已经逐渐浑浊的眼睛去记住女孩最美好的样子，用他已经逐渐被风声灌满的耳朵去聆听女孩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他想要把女孩永久地镌刻在他那颗逐渐苍老的心脏上，让他在每一次心跳和脉动时能够在脑海中记住女孩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