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夜问道（一）
星夜问道（一）
归墟海眼的青铜巨门前，万丈水压将林青玄的骨骼碾得咯咯作响。斩龙剑插在门缝中震颤不止，剑柄缠绕的发带突然迸发青光——那是苏清雪前世封印的记忆，此刻化作万千符文缠绕巨门。
“现在退去，尚能苟活。“血河老祖的声音从门缝渗出，粘稠如沥青的黑雾凝成鬼爪，抓住林青玄的脚踝向门内拖拽。涂山璃的九尾燃起狐火，却在触及黑雾时瞬间熄灭：“这是……仙界炼魔阵！“
就在鬼爪即将把林青玄拽入深渊时，一道剑气自九天垂落。那剑光似醉汉踉跄，却精准斩断鬼爪五指。漫天星斗突然大亮，银河倒悬化作酒浆，浇在众人头顶的刹那，时空骤然扭曲——
再睁眼时，他们竟躺在东海某座荒岛的沙滩上。篝火噼啪作响，酒气混着海腥味钻入鼻腔。
“嗝——“
邋遢老者仰头灌了口酒，腰间葫芦的补天纹路泛着微光。他屈指弹飞爬向苏清雪的毒蝎，醉眼朦胧地嗤笑：“现在的后生，连归墟的洗剑潭都敢当澡盆子跳？“
海浪裹挟着咸腥的夜风，拍碎在荒岛嶙峋的礁石上。林青玄的指尖仍残留着青铜巨门的寒意，那扇门内渗出的天魔低语如附骨之疽，在他识海中反复回响。苏清雪跪坐在篝火旁，药灵之血凝成的丝线正在修复涂山璃溃散的妖丹，九尾白狐的皮毛上结满盐霜，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玉雕。
“归墟的洗剑潭水，喝一口折寿十年。“
沙哑的嗓音混着酒气传来。邋遢老者仰躺在三丈外的礁石上，破旧的灰袍沾满油渍，腰间酒葫芦的补天纹路却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青光。他屈指一弹，爬向苏清雪的毒蝎突然僵直，甲壳上浮现出细密的剑痕。
林青玄的太虚衍道图疯狂震颤，却推演不出这老者半分修为轨迹——他看似醉眼迷离，周身却自成剑域，连飘落的沙粒都在触及他三尺范围时悄然粉碎。
“敢问前辈名号？“林青玄按住躁动的斩龙剑。
老者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花白胡须滴落：“名号？哈哈哈！“他突然翻身跃起，赤足踩在浪尖，“三百年前他们叫我酒剑仙，两百年前称我疯道人，如今嘛……“
酒葫芦凌空飞向林青玄：“喝得过我，便告诉你！“
酒液入喉的刹那，林青玄瞳孔骤缩。
这哪里是酒？分明是凝成液态的剑气！万千剑意在经脉中炸开，如野马般横冲直撞。他本能地运转《周天控火诀》，紫火裹住暴走的剑气，却在丹田处凝出一柄虚幻小剑。剑身缠绕着混沌雾气，与祖龙逆鳞的金纹激烈碰撞。
“噗！“
一口黑血喷在篝火中，火焰竟化作青鸾振翅。莫问天醉眼微睁：“以火炼剑？有点意思。“他随手折下根鱼骨，“第一问：剑是何物？“
鱼骨刺出的轨迹平平无奇，林青玄却如临大敌。太虚衍道图在识海中疯狂推演，那鱼骨颤动的频率竟暗合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
“剑是器，亦是道。“林青玄横掌劈向鱼骨七寸，掌风裹挟紫火。
“错！“鱼骨突然化作游龙，绕过攻势点在他眉心，“剑是劫！“
刺痛感直透神魂，十万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
巫族大祭司手持青铜剑刺穿胸膛，血染十二神煞柱；天机阁修士剜出祖龙逆鳞时，剑锋溅起的血珠凝成漫天星雨……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莫问天以酒为墨，在虚空勾画剑痕。
“第二问：刚剑可能斩流水？“
剑意凝成的斑斓猛虎扑跃而出，虎啸震得海浪倒卷。林青玄的斩龙剑自动出鞘，剑脊龙纹泛起血光。他想起云梦泽那招未成的断江式，剑锋忽然变得绵软如绸——
紫火凝成三千丝线，缠住猛虎关节。虎爪拍碎丝线的刹那，林青玄剑势陡转：“刚极则柔，柔剑亦可断江！“
剑气丝线骤然绷紧，猛虎被勒成漫天星火。莫问天却捧起海水泼天，水珠未落便凝成万柄冰剑：“蠢材！谁告诉你流水非得用剑斩？“
冰剑悬而不落，剑尖同时指向林青玄周身大穴。太虚衍道图首次出现滞涩，竟推演不出半点破绽！苏清雪的药灵之血凝成屏障，却被剑气余波撕得粉碎。
“看好了！“莫问天醉步踉跄，指尖划过某柄冰剑。
“叮——“
清越剑鸣中，万剑齐颤。原本杀气腾腾的剑阵突然化作春雨，冰剑融水渗入沙地，竟催生出大片碧绿剑草。草叶摇曳间，隐约可见阴阳二气流转。
“这是……混元剑意？“涂山璃的狐尾扫开剑草，妖瞳中映出惊诧。
月过中天，篝火将熄。
莫问天解下酒葫芦按在沙地，补天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走：“最后一问：若天道有缺，剑当如何？“
林青玄的掌心渗出冷汗。祖龙逆鳞在眉心发烫，十万年前巫族献祭的场景与眼前篝火重叠。他凝视葫芦上跳动的纹路——那分明是残缺的十二都天神煞阵图！
“剑即是天。“
斩龙剑刺出的刹那，时空仿佛凝滞。葫芦上的补天纹路离体飞出，在空中交织成《混元剑经》的起手式。莫问天的醉意褪尽，浑浊老眼泛起泪光：“三百年……终于等到这句话。“
“咔嚓！“
酒葫芦炸成碎片，半卷玉简落入林青玄掌心。《混元剑经》四字浮现的瞬间，东海骤起惊雷。莫问天并指划天，北斗七星竟被剑气牵引，化作七柄光剑悬于林青玄头顶：“心若混沌，剑自混元！“
第一缕星光入体时，林青玄的丹田开始坍缩。剑形火髓与祖龙逆鳞激烈碰撞，太虚衍道图被撕成星尘，又在混沌中重组——原本清晰的星轨尽数化作剑意，在他识海凝成柄灰色古剑。剑身刻满补天纹路，剑格处镶嵌着微型十二都天神煞柱！
“这是……以剑入道？“涂山璃的九尾结成防护阵，妖力被灵气旋涡撕扯得支离破碎。苏清雪的药灵之血凝成青丝，试图稳住林青玄暴走的经脉，却被反震得口鼻溢血。
莫问天仰头灌尽残酒，葫芦碎片在掌心重铸成剑：“看好了！混元剑经第一式——“
剑锋划过虚空，阴阳二气自生。原本狂暴的灵气旋涡突然静止，紧接着以更凶猛的姿态倒灌入林青玄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