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陵问茶
竟陵城西的连水码头，在破晓前的青灰色中宛如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江水无声流淌，轻轻拍打着码头，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崔国辅身着官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踏上甲板，官靴不经意间碾过散落在地的《尔雅》残页。这一碾，似惊扰了沉睡的时光，藏在帆索间的白鹭被骤然惊醒，扑腾着翅膀，发出清脆的啼叫，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陆羽的目光被太守袖中滑落的蒙顶石花吸引。他凑近端详，只见那叶片边缘的锯齿，与龙盖寺所藏《神农本草经》拓本上的古茶图竟丝毫不差。这一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在陆羽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让他不禁对即将开启的旅程充满更多期待与好奇。
“陆处士可记得《僮约》‘武阳买荼’的深意？”崔公微微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陆羽，同时指尖有节奏地轻叩船舷。随着这清脆的叩击声，松木纹路间缓缓渗出的西汉茶渍，仿佛被赋予神奇魔力，逐渐汇聚交融，最终勾勒出一幅巴郡地图。地图上，山川走势、城镇分布，在茶渍的晕染下若隐若现。与此同时，叶茗萱腕间的茶纹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突然蔓延至手中的《桐君采药录》竹简，将“芳蒻香茗”四字悄然染成淡紫，那淡紫色光芒微微闪烁，为这清晨的码头增添了一抹奇幻而神秘的色彩。
此时，在晨光的照耀下，三件赠礼依次排开，散发着独特的魅力。首先是那头白驴，它静静地伫立着，神态悠然。其额间金毛天然形成《山海经》中“女几山”的方位图，每一根金毛仿佛都蕴含着神秘的指引。蹄铁上清晰地刻着诸葛亮南征路线，岁月的痕迹并未磨灭这些刻痕，反而为其增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让人不禁遥想当年诸葛亮南征时的波澜壮阔。
接着是那根紫竹杖，此竹采自神女峰阴面的千年灵竹，周身萦绕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竹节里仿佛封印着一个茶香四溢的世界，那是杜育《荈赋》全文的茶韵。只需轻轻挥动，似乎就能感受到赋中所描绘的茶的美妙意境，仿佛能穿越时空，与古人一同品味茶香。
最后是那枚鱼符，它由阴沉木雕就，是茶马司的信物。鱼符上的纹路错综复杂，看似毫无规律，实则暗藏《水经注》中未记载的峡江水道。这些纹路犹如一把把神秘的钥匙，似乎能开启峡江深处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茶事秘密。
“诸葛武侯的茶税簿...”崔公一边说着，一边将鱼符系在陆羽腰间。就在鱼符系上的瞬间，符面突然泛起微光，《三国志》中的佚文若隐若现。这些佚文宛如历史长河中遗漏的珍宝，记载着鲜为人知的茶税故事。与此同时，白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咬住陆羽的包袱，用力一扯，半卷智积禅师手抄的《茗笈》露了出来。陆羽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当年龙盖寺失窃的煎茶秘录。这本秘录承载着智积禅师对煎茶的深刻见解和独特技艺，如今失而复得，让陆羽心中感慨万千，命运的奇妙安排让他愈发觉得此次旅程意义非凡。
船缓缓启航，沿着江水逆流而上。在船舱夹层，陆羽偶然翻找出一本《峡江茶考》。当他翻开此书，书页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翻动，自动停留在“巴东”篇。此时，陆羽怀中的紫玉玦突然发出一道明亮光束，投射在舱壁上，一幅《汉书·地理志》中缺失的茶山图赫然显现。图中，山脉连绵起伏，茶树漫山遍野，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将古代巴东的茶山风貌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叶茗萱见状，好奇地走上前，用银簪轻轻触碰巫峡的位置。刹那间，簪尖吸附的《齐民要术》荼籽仿佛受到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纷纷跳动起来，在甲板上迅速排列成《广志》中“茶丛生”的阵型。这些荼籽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古代茶农对茶树种植的智慧和经验，让人不禁感叹古人对茶的研究之精深。
船行至白帝城，陆羽和叶茗萱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在热闹的集市中，他们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茶摊。茶摊老汉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当老汉掀开衣襟，陆羽和叶茗萱惊讶地看到，老汉胸口有一个苦荼树图腾。图腾的虬结处，嵌着一枚建安五铢钱，钱上正渗出火门山血藤茶汁，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芒。
陆羽拿出自己的茶则，茶则上的饕餮纹仿佛嗅到了奇异的茶香，突然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茶雾。片刻后，饕餮纹张开大口，吐出的竟是扬雄《方言》中“蜀南谓荼曰蔎”的古音。那古音悠扬婉转，仿佛穿越千年时光，带着古代蜀地的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回荡。
叶茗萱也按捺不住好奇，拿起银簪，轻轻补全了《南越志》中“皋芦叶”的缺笔。就在这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整株苦荼树图腾突然活了过来，根系如同灵动的蛇一般，迅速扎进青砖地的缝隙。地面微微震动，周围的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奇幻的一幕。
当船行至瞿塘峡时，夜幕已然降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江水在暴雨中波涛汹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白驴在栈道边不安地刨着地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陆羽和叶茗萱急忙跑过去，只见白驴刨出了一个青铜匣。青铜匣上刻着《峤南琐记》中的云雷纹，这些纹路历经岁月侵蚀，却依然清晰可辨，仿佛封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陆羽小心翼翼地拿起紫竹杖，插入匣缝。刹那间，紫竹杖身浮现出陆机《毛诗草木疏》对“槚”的注解。那些注解文字仿佛从历史深处走来，详细地阐述了“槚”这种茶树的特征与用途。而匣内，静静躺着半片《晏子春秋》记载的茗菜化石。陆羽仔细观察，发现化石的断面年轮竟与自己腕间的茶纹完全一致。这一惊人的发现，让他心中充满疑惑与好奇，仿佛自己与这片化石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而紧密的联系。
经过一番辗转，他们来到巴东郡守府。郡守热情地设宴招待他们。席间，陆羽注意到官窑茶盏的釉色流动轨迹，竟与邹夫子所授的“五运六气”茶阵暗合。这一发现让陆羽心中一动，他隐隐觉得，这看似普通的茶盏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深刻的秘密。
当醉酒的郡守无意间提及《博物志》中的釉方时，叶茗萱腕间的茶纹再次异动。茶纹如灵动的丝线，迅速刺入案几。紧接着，案几的木纹中缓缓渗出《坤元录》中“峡州茶树北倾”的记载。这一记载与当年诸葛亮“五月渡泸”时的异象相互呼应，仿佛在暗示着这片土地上的茶事与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不禁对这片土地的茶历史产生更多遐想。
归程前夜，陆羽和叶茗萱来到巫山古庙。古庙中，一座残碑静静矗立。碑上的“荼”字在鱼符的映照下，突然散发出奇异光芒。光芒闪烁间，“荼”字竟化作《尚书·顾命》中“祭荼”的场景。那场景栩栩如生，人们身着华丽的祭祀服饰，神情庄重肃穆，进行着古老而神秘的祭荼仪式。仿佛时光倒流，将他们带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感受着古人对茶的敬畏与尊崇。
在碑底的漆盒里，陆羽发现了《出师表》的草稿。草稿背面，用茶汁绘制的“荼税图”上，每个征税点都标记着陆羽在火门山学过的古茶符号。这些符号仿佛是打开历史大门的密码，将古代的茶税制度与陆羽所学的茶知识紧密相连，为他揭开茶历史的神秘面纱提供了重要线索。
终于，他们踏上重返竟陵的路途。当抵达驿站时，驿丞递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本《巴蜀异茗记》，墨迹尚未干透，仿佛刚刚完成书写。陆羽好奇地打开包袱，掰开用《左传》包裹的茶饼。茶饼内层，一块商代甲骨上的“荼”字裂纹中，渗出金色的茶露。这些茶露在空中缓缓凝聚，竟凝成《周礼》中“掌荼”的官印。与此同时，陆羽怀中的紫玉玦剧烈发烫，显现出一棵茶树的虚影。茶树的根系沿着甲骨裂纹生长，逐渐形成《神农本草经》中失传的“荼王”图谱。这一系列奇异事件，让陆羽和叶茗萱既兴奋又困惑，他们深知，自己正一步步接近一个关于茶的巨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将彻底改变他们对茶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