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落迷雾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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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绝望山谷

叶影强行让自己抽离了一会儿,像是被迫看了鬼片一般。

不行,她必须要尽快知道原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深夜被丢弃在深山里?宠爱她的王爵呢?

她再一次调动起那一段记忆,画面里却不再是一片黑暗,一个金色的东西划破稠密的夜色飞来,带着呼啸之声骤然止于阿弥旎面前。

阿弥旎的恐惧突然就松懈了,犹如溺水者上了岸。那是王爵的法杖。

法杖发出的光里萦绕着金黄色的气流,与崖壁上草丛里流淌欲滴的金色如出一辙,那股气流迅速扩散开来,须臾之间,金色气流笼罩了阿弥旎周围的大片空间,巨人纷纷退避。

王爵从那片金色中出现,半张脸璀璨如阳,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有眸光明亮如月。

他并未执杖的那只手抚上阿弥旎的后脑勺,将她拥入怀里,道:“别怕,我在呢。”

阿弥旎依偎着最安全的港湾,以为至此暴风将息,黑暗退散,然而回忆这段记忆的叶影却始终有一根弦无法松懈。

以她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王爵找到阿弥旎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可言,反而一种决绝的心意压在他的眼底即将决堤。

那等待许久的吞噬者如约出现了。

“她怎么越走越深了?”这一次,两只乌鸦和阿弥旎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这十万大山灵气四溢,蛇虫鼠蚁层出不穷,对这个油尽灯枯的小小人类来说,过于危险了。

“咱们今晚可别白费功夫了。”又在挠痒痒的潦草鸦提醒道,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旁边这位就百虫不侵呢?

蛇虫无敢扰的这位只发出一声闷哼,他漆黑的双眼眺望着远处,那个人类在夜色里磕磕碰碰,紫蛮树的叶子把人类脆弱的皮肤划出缕缕伤痕,空气里浮动着她的血液的气味。

他细细嗅着那腥甜,神色之间流露些许得意。

细如丝线的血痕满布手臂,叶影却陷在回忆里,毫无觉察。

她看见王爵法杖的金色光芒不再弥漫,犹如凝固在空气中的微尘,每一粒微尘又因裹上了冰晶而分外耀眼。

阿弥旎被冻得哆嗦,呼出了一口白汽,她心里诧异着,作为最善水元素的帝摩家人,冰雪霜冻向来是掌中玩物,她从没领略过如此盛气凌人的寒意。

父王的魂力不是这种霸道之姿,那么是谁……

阿弥旎还没思索出这有几分莫名熟悉的魂力,周围地面陡然浮现两个交错的正方形,以王爵法杖为中心旋转着,阿弥旎被这转动弄得有些眩晕。

这便是法阵。法阵里爬出些歪歪扭扭的小东西,像是某种文字,但阿弥旎看不懂。这些文字像活的一般,颤颤巍巍地排成某种有规律的形态。才刚刚排列整齐,它们又像发生了某种畸变一样,从地面凹陷了下去,中间露出满地星辰,犹如虚空之上。

一切将成未成之际,一波海啸般的寒霜迎面冲刷过来,法阵被激荡得几乎没了本来形状,王爵双手扶住法杖,把阿弥旎挡在身后。在他的加持之下,法阵勉强维持。

“阿弥旎,收敛心神,沉下去,快!”

此时正半大不小的她已经觉出了不对劲,她的父王向来从容淡然,不曾有过这样严峻的时候。父王的衣袍在空中翻飞,她只顾着伸手去抓。

就在她因为忧虑而不肯走的时候,崖壁上如瀑布般流淌的金色气体被搅乱了,霜雪搅得整个山谷不得安宁,暴虐的白色覆盖了山谷里的永夜。

一双严厉而艳绝的眼睛首先从雪色中睁开,进而才是她极速靠近的身体,宽敞的头巾裹住了她的头发和半个身体,密雪中,惶惶间,看不清晰。

然而阿弥旎却一眼明了,世界突然崩塌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天地斗转。

父王的身体爆出了冰凌,冰凌的尖端带着还未滴落就已凝滞的暗红。

阿弥旎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仰面栽入虚空,感觉肝肠寸断,刀锋般的雪片扬撒着她的血肉。

叶影忽觉全身肌肤都在刺痛,就着稀薄月光,她才看见雪白的睡袍已经豁了不少口子,染上些许血迹。

撩开衣袖一看,都是细细密密的新伤,并没有陈年旧疤,魂修者的体质果然不一般。但脆弱的心理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阿弥旎的身体之伤在这些年里自愈了,精神伤害却无法自愈。

父亲被蓝祖女王杀害,他的亲姐姐,她的亲姑姑。这并不让叶影意外,她只是很好奇,阿弥旎有没有看过血迹斑斑的史书,她和王爵有没有过防备?

应该是没有吧,至少阿弥旎没有,否则那一刻的轰塌不会那么彻底。

蓝泽尔到底做了什么令女王忌惮的事?

阿弥旎的记忆中没有答案,他的父王是个喜爱游山玩水、闲云野鹤之人,最多结交些民间的奇人异士,对国政并不上心的样子。

而阿弥旎从巨人山谷落入虚空之后,她的记忆便几乎空白,只偶有照顾她的仆人的只言片语,似乎她又被捡了回去,不死不活如同摆设,在繁华的宫墙里给她留了一个凄清的角落。

女王为什么没有对阿弥旎赶尽杀绝,反而留着重伤昏迷的她?

叶影疑惑重重,天上的阴云却兀自散了,月光又变得银晃晃的,忽而她觉着不太对。

这月亮怎么跑到身后去了?方才她一直是追着月移方向走的呀!

这甚是诡异,若她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那也不至于180度掉了个头吧?而且她一直在下行,调头就是上山路,怎会不知道呢?

或者这个世界的月亮……可以调头走吗?

这可不能深想,不然世界观都崩塌了。

为了避免又回到原地,她还是换了个方向走。这里逐渐湿热起来,感觉到了低海拔地区,森林依然没完没了。

“自作聪明。看吧,她用不着我帮助。”

轻风里带着神秘的语音,只飘向了飞蓬乱羽的一只独鸦,这顶着飞蓬头的乌鸦头痛地扶额:您要是真心帮忙,倒也不用这么迂回,前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可惜眼前那女子听不见他们的隔空密语,天真地继续前行,还顺手牵羊了一枝花……那花……

轻风变得有些粗重,蝴蝶悄然远离,群虫黯然蛰伏,飞蓬鸦感觉某人生气了。

这花好香啊!叶影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形似蝴蝶,颜色白柔柔的,还好香好香。

那两只聒噪的乌鸦也不在了,虽然不时还有翅羽扑腾的声音,但听起来形单影只,安静多了,爱情是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