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夜焚心

叶无尘是被胸口的灼痛惊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祖祠的檀木地板上，月光穿过破败的窗棂，在青砖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祠堂供奉的七十二盏长明灯全部熄灭，唯有母亲灵位前那盏青铜油灯泛着幽绿火光——这本该是禁忌。

“哥...你终于醒了...“青璇跪坐在阴影里，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绷带。她左袖裂开三道爪痕，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林家的人把祖宅围了，三长老带着族兵守在前院...“

话音未落，祠堂大门突然被罡风震开。月光如银汞倾泻而入，照亮林昊手中滴血的寒铁爪刃。他身后七名黑袍人呈北斗阵型站立，每个人脚下都浮着血符凝聚的骷髅头。

“没想到测灵台的灵气暴走，倒是激活了你体内的魔种。“林昊舔去爪刃上的血迹，那是叶家守门老仆的血，“交出青铜残片，或许我能让青璇死得痛快些。“

叶无尘感觉怀中残片正在发烫，那热度顺着经脉游走，最终汇聚在左眼。当他抬头与林昊对视的刹那，整个祠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他看见林昊胸口盘踞着一条黑鳞蜈蚣，百足正刺入心脏吮吸精血。

“原来你早就被万兽盟种了蛊。“叶无尘自己都惊讶于脱口而出的话。左眼视野开始扭曲，青璇伤口处浮现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符咒正沿着血管爬向心脏。

林昊脸色骤变，爪刃裹挟腥风袭来：“找死！“

叶无尘本能地翻滚躲避，后肩仍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诡异的是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燃烧着幽蓝火焰。一滴血溅在林昊袖口，顿时燃起无法扑灭的业火。

“焚天魔血！“北斗阵中传来惊呼，“此子必须活捉！“

七道锁链破空而来，链条上悬挂的镇魂铃发出刺耳鸣响。叶无尘抱起青璇撞向母亲灵位后的砖墙——三年前他偶然发现这里的暗格机关。墙壁翻转的瞬间，锁链在青砖上擦出火星，最前方的黑袍人被机关弩箭射穿咽喉。

密道充斥着腐烂的霉味，青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叶无尘左眼灼痛更甚，黑暗中竟能清晰看见石壁上的古老刻痕。那些被青苔覆盖的图腾，在魔瞳注视下开始流动重组，最终化作一篇《九转焚脉诀》。

“哥...你的眼睛...“青璇颤抖着伸手，指尖将触及时又缩回。叶无尘借着壁顶渗下的月光看向水洼倒影，左瞳已化作燃烧的紫金色竖眸，眼白处蔓延着血管般的赤色纹路。

密道尽头传来轰鸣，林家追兵正在用爆裂符强行破阵。叶无尘按图腾所示割破手掌，将血涂在石壁某处凹槽。整条密道突然开始旋转，砖石重组形成八角祭坛，中央升起一尊三足青铜鼎，鼎身刻满被剜去的铭文。

“需要帝血献祭...“叶无尘读鼎内残存的意识波动，毫不犹豫将手按在鼎沿尖刺上。鲜血注入的刹那，鼎中腾起九丈高的苍白火焰，火舌舔舐之处，青璇伤口的咒文如活物般扭曲脱落。

黑袍人此时冲破屏障，为首的修士祭出摄魂幡。万千怨魂尚未扑出，就被苍白火焰卷入鼎中。叶无尘听见鼎内传来咀嚼声，那些怨魂竟被炼成七颗血色丹丸。

“这是焚天炼狱火！“后方修士惊恐后退，“他继承了焚天魔帝的传承！“

林昊突然发出非人嚎叫，胸口蜈蚣破体而出，瞬间膨胀成三丈长的妖物。蜈蚣口器喷出毒雾，所过之处连青石都被腐蚀出孔洞。叶无尘本能地护住青璇，左眼突然迸发紫金光柱。

光柱贯穿蜈蚣头颅的瞬间，叶无尘脑海涌入海量记忆碎片：他看见焚天魔帝被九天神链锁在陨星核心，业火焚身九万年不灭；看见天机阁初代阁主跪在魔帝面前，剜出自己双眼炼成窥天镜...

现实中的蜈蚣妖尸轰然倒地，毒血将地面蚀出深坑。幸存的三个黑袍人转身欲逃，却被鼎中飞出的血色丹丸击穿后心。丹丸入体即炸，将他们血肉骨骼重组为三具燃着苍焰的骷髅傀儡。

祠堂外突然传来剑鸣，一道青光破开屋顶。御剑而来的竟是白日那位测试长老，他手中断剑已修复如新，剑身浮现“镇岳“二字铭文。

“想不到叶家祖祠藏着镇岳剑的剑鞘。“老者挥剑斩落林昊右臂，转头对叶无尘喝道，“从地脉遁走！剑冢秘境就要...“

话音戛然而止。测试长老心口透出半截染血扇骨——本该昏迷的林昊用左手掷出暗器。叶无尘眼睁睁看着老者身躯化为石像，镇岳剑坠地时发出的悲鸣，竟与记忆中焚天魔帝被镇压时的哀嚎重叠。

青铜鼎突然倒扣而下，将叶无尘兄妹罩入鼎内世界。透过逐渐闭合的缝隙，他看见天机阁的浮空舟撕开夜幕，十二名白绫覆目的修士结成杀阵；看见药神山的丹炉战车碾碎祠堂梁柱，炉口伸出无数抓向青铜鼎的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