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祠诡影
第二章祖祠诡影
祖祠的青砖地面沁着阴冷湿气，三足青铜鼎中的线香明明灭灭。周一凡被按跪在祖宗牌位前时，右眼的银灰漩涡正疯狂转动，鼎身上那些向来模糊的饕餮纹此刻清晰得瘆人——那些蜷曲的兽爪分明在随着香火摇曳。
“三百年来头一遭啊。“村长颤抖的手摩挲着青铜钥匙，钥匙尾端雕刻的独目神像正在渗血，“当年先祖带着雷池秘宝逃到此地，留下遗训说若见天现金瞳...“
轰隆！
惊雷炸响在屋顶，瓦片簌簌震颤。周小玉突然指着供桌尖叫起来，众人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历代先人的牌位正在缓缓转向，所有名讳都朝着周一凡的方向倾斜。最上方的始祖牌位裂开一道细缝，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裂缝蜿蜒成符。
“天罚！这是天罚！“猎户张叔突然发狂般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浮现与雷击木上相似的焦痕纹路，“我们都得死！雷池里的东西要出来...“
他喉间的嘶吼戛然而止。周一凡右眼剧痛，清晰看见一道金色丝线从张叔天灵盖抽出，没入祠堂横梁的阴影里。猎户健硕的身躯如烂泥般瘫软，皮肤下鼓起无数游走的凸起，仿佛有千百条金蛇在啃噬血肉。
“退后！“村长将青铜钥匙猛地插入供桌凹槽。地面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那些牌位下方弹出一排泛着蓝光的银针，精准刺入张叔周身大穴。濒死的猎户突然睁眼，瞳孔已化作两簇跃动的雷火。
周一凡的左眼看见张叔在抽搐，右眼却见无数金线正从他七窍涌出，在半空交织成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的纹路与葬雷谷上空的巨人虚影如出一辙，此刻正缓缓抓向自己的天灵盖。
“砰！“
青铜鼎突然炸开一团青雾，九道锁链从鼎腹激射而出，将异变的张叔牢牢捆缚。锁链上篆刻的铭文泛起血光，猎户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晶莹的玉质骨骼——那些骨骼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与周小玉捡到的紫色晶石一模一样。
“果然是噬灵蛊。“村长沟壑纵横的脸在香火中忽明忽暗，“云剑宗那帮杂碎，终究是找到这里了。“
祠堂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周一凡透过窗棂缝隙望去，只见暴雨中的村民们正一个接一个僵立原地。他们的影子在雷光中扭曲拉长，渐渐脱离本体爬向葬雷谷方向，如同朝圣的黑色蝌蚪。
周小玉突然死死抓住兄长的衣角。小女孩的瞳孔正在扩散，一抹金线顺着她脖颈的血管向上蔓延。“哥...我好冷...“她齿缝间渗出冰晶，吐息在空气中凝结成诡异的六棱形。
“小玉！“周一凡右眼的漩涡疯狂旋转，那些游走的金线突然在他视野中纤毫毕现。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妹妹颈间那缕金线，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但在银灰视野里，他分明看见自己掌心跳动着幽蓝电弧。
“滋滋“的灼烧声伴随着焦臭味。周小玉颈间的金线如活物般挣扎扭动，最终“啪“地断裂消散。小女孩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水中裹着颗米粒大小的紫色晶石。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十八名白袍人踏雨而来，绣着云纹的宽袖无风自动。为首的女子面容娇艳如花，发髻间别着的却不是金钗，而是一截缠绕着电弧的焦木。
“想不到小小村落，竟藏着剜目法的传人。“女子笑盈盈地抬手，周一凡怀中的周小玉突然凌空飞起，“这小丫头身中噬灵蛊还能活命，倒是块好材料。“
村长枯瘦的身躯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气势。供桌下的暗格弹出一柄青铜古剑，剑身缠满暗红色符纸：“云剑宗的妖人！当年你们祖师爷发下心魔誓约...“
“老东西话真多。“女子屈指轻弹，发间焦木射出一道紫雷。青铜剑上的符纸无风自燃，村长持剑的右臂瞬间碳化，却在崩裂前挥出一道血色剑芒。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剑芒触及女子面门的瞬间，她身后十七名白袍人突然结阵，灵力在雨幕中织成蛛网状的光膜。血色剑芒在光膜上激起涟漪，最终消散成漫天火星。
周一凡的右眼突然刺痛难忍。在他独特的视野中，那十七名白袍人体内根本没有灵气流动，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蠕动的紫色晶虫。这些晶虫正通过光膜疯狂汲取村长的生命精元，而女子发间的焦木，分明是截取自葬雷谷的雷击木！
“哥...鼎里有东西...“怀中的周小玉突然呢喃。周一凡转头望去，只见炸裂的青铜鼎内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雷击木相同的焦痕纹路。这些纹路在银灰视野中正泛着微光，逐渐汇聚成三幅诡异的壁画：
第一幅描绘着巨人剜目镇九渊，流淌的金色血液化作雷池；
第二幅是无数小人跪拜雷击木，他们的影子反向爬入地底；
第三幅...
“小心！“村长的嘶吼与惊雷同时炸响。周一凡本能地扑向青铜鼎，女子射出的紫雷擦着他后背掠过，将供桌劈成齑粉。飞溅的木屑中，他看清了第三幅壁画——赫然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右眼漩涡左眼淌血，怀中抱着个瞳孔泛金的幼童！
青铜鼎突然发出远古钟鸣般的震颤。周一凡掌心血珠滴在鼎内壁的剜目巨人像上，整座祠堂开始地动山摇。那些束缚张叔的锁链寸寸崩断，玉质骨架猎户发出非人的咆哮，扑向最近的云剑宗弟子。
“抓住那个独眼小子！“女子终于变了脸色，“他要唤醒...“
后半句话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龙吟中。祠堂地面轰然塌陷，周一凡抱着妹妹坠向深渊的瞬间，看见穹顶破开巨大窟窿。雨幕里探出覆盖青鳞的利爪，每一片鳞甲都跳动着雷光。
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听见村长沙哑的狂笑：“三百年的守候...雷蛟终于苏醒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