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

雨夜

我站在琴房门口，手里攥着那把铜钥匙，钥匙齿已经有些磨损，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暗淡的光。这是我在整理外婆遗物时发现的，钥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琴房。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玻璃。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股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木头和灰尘的气息。我摸索着墙上的开关，老旧的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才勉强亮起。琴房不大，正中央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盖上落了一层薄灰。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突然，一阵冷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掀起了琴架上的乐谱。纸张哗啦啦地散落一地，我连忙蹲下身去捡。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钢琴声。

那是一段悠扬的旋律，像是月光下的溪流，又像是风中摇曳的风铃。我猛地抬头，琴凳上空无一人，但琴键却在自行起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弹奏。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双腿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琴声越来越清晰，我竟觉得这旋律有些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听过。

“叮——“

最高音区的琴键突然重重落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我惊叫一声，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谱架。金属架子倒地的声音在空旷的琴房里格外刺耳。

琴声戛然而止。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有人吗？“我壮着胆子问道，声音却细若蚊吟。

回答我的只有雨声。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只是老房子的电路出了问题，或者是风吹动了什么。我蹲下身继续收拾散落的乐谱，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张泛黄的谱纸上写着《月光奏鸣曲》，而在标题下方，有一行小字：

“致我永远的爱人——林秋白，1947年冬“

我的手开始颤抖。林秋白，这不是外婆的名字吗？这些乐谱，难道是外婆留下的？

正当我准备仔细查看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我猛地转身，看见琴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背对着我坐在琴凳上，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月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男人缓缓转过头，我看见了——或者说，我没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就像被橡皮擦去的人像。

我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别怕。“他说话了，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空洞，“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感觉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似乎听见他说：“终于找到你了，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