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白科此人
“白科,你究竟是棋子,还是主谋。”温徵慢慢展开手掌,棋子出现在白科面前,在刑部待了一夜,他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的了,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清明。
这不像是被逼的样子。
“温郅,本公子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都怪你。”白科微微合眼瞥了眼棋子,眼神慢慢染上疯狂,抬眼盯着面前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讽刺。
“在你出现之前,本公子也是天之骄子,哪次不是被夸耀的,”所有的夸赞都是自己的,白科闭眼想起那短暂美好的时光,“后来你到了学堂,夫子夸你,爹也夸你。
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好像你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
“你的意思是,走上这条路还是我逼的了?”温徵退了几步,心中不由得发笑,眼中最后一点同情也消失殆尽,明明是他自己心性不坚定,居然好意思怪到别人身上。
“赵大人,我三岁入学堂,找人去查查那段时间,白家有没有异常之处。”
“你是怀疑,白琅有问题。”白琅为官多年,现如今更是工部尚书,身后关系错综复杂,如果他也参与其中,怕是牵扯出不少人,赵汀涧皱眉走出刑房。
“人都走了,说吧。”温徵坐到椅子上,整了整衣摆,好整以暇地盯着白科。
白科仰了仰头,这刑房连个窗户都没有,烛火一晃一晃的,照得人眼疼,“本公子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重要吗,”白科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努力让自己做的端正,满眼讥笑,眸底深处却蕴藏着悲怆,“本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其他人的事。”
“罂粟现在只有西域国流通,且秦国律法规定不可买卖罂粟。卖国通敌是诛九族的死罪,整个白家都要为你一起陪葬。”
温徵垂下眼眸,不愿再心软,好言难劝想死鬼,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自己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温郅!我父亲他待你不薄。”见温郅起身要走,白科眼前闪过一抹清雅的身影,突然激动起来。
“我自小离京。”什么都往温郅身上扯,没完没了吗,机会已经给了,什么都不说,就算自己想说情也找不到任何由头,温徵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这人有些无可救药。
“白科,建密室,偷运罂粟,单单只有你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白家参与到什么程度,刑部很快就能查出来。
你现在说了,或许还可以减少罪责。我自觉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温徵不再多留,转身离开,刚出刑房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赵汀涧,眼底浮现一抹意料之中,果然,都是人精,“赵大人。”
“十四年前的事,谢恒去查了,下午应该就有结果了。”赵汀涧双臂抱胸,见温郅脸上神色淡淡,便知没有审出来有用的东西。
还是太年轻了,对一些事还抱有妄想,好似看见那时的自己,赵汀涧掩下所有情绪,不再言语,越过温郅,走近牢房。
“好。”温徵点了点头,现下时间还早,不若去看看案宗,“赵大人,我想去看看逆安堂案宗,不知可否方便?”
赵汀涧刚要推门,闻言愣了一下,还挺会给自己安排的,“阿青,你带着温大人去宗阁。”
“是,温大人请。”
宗阁中早就将逆安堂和白家相关的案宗整理了出来。
温徵对着近两尺高的卷宗发了会儿呆,舒展了下腰身就做到椅子上,简单分了一下类,白家在华京不过几十载,卷宗所记录的大都是与白家有往来的华京名流。
白科的母亲是琅琊王家旁系的嫡次女,说起王家,就不得不提秦国现任丞相王禹,也难怪白琅虽为白衣,却晋升如此之快。
日头高升,终于看完白家的案宗,虽与案件有关的不多,但属实给温徵梳理了不少华京各大世家间的关系脉络,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却又各有退路,瞬间抽身。
“公子,先吃饭吧。”云瑜见公子终于放下手中的卷宗,连忙说道。
微微颔首,温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府一趟,有些事自己琢磨再多,不如去请教一下祖父。
温府。
竹青阁刚清理了饭食,下人就来报公子来了。
“怎得这个时候来了?”温老夫人严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刚要起身就瞧见已经走进屋来的温郅,“佑儿,吃过饭没?”
“还未。”温徵面对二老,不禁想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以前父母事业繁忙,自小都是他们教导自己,但却早早离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眼眶不禁染上淡红。
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便常常来竹青阁,陪着二老吃饭。
“快去做一些送来。”温老夫人满眼心疼心疼地拉过自家孙子,唉,这做了官,什么都好,就是太辛苦了些。
“未免浪费,不用太多。”说完,温徵顺着力道乖乖坐到祖母身边。
“今日早朝,皇上命你一同协办白家一案,”温启撇着茶沫,一语道破温徵来意,“说吧,想问什么。”
“祖父不愧是当年天榜首位,果真是料事如神。”温徵还想着要怎样开口就被点破,索性直接说了。
“我怀疑白家通敌卖国,但看完卷宗得知,白家和王家内里关系匪浅。”
“安佑,不要预设一个结局再去查案,不然你就会办偏案,判错案。”温启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眼神不乏慈爱,语重心长地说道,话里话外全然是对小辈的谆谆教导。
“皇上既让你参办此案,说明是信得过我们温家,说得近些,你是他的师弟。
有祖父在,有温家在,不用怕得罪了谁,
查出来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按律法来。”
在温郅身上,温启仿佛又看到自己处入朝为官的时候,几十年走过来,也积攒了不少遗憾,只盼着自家孙儿能少些憾事,能庇护着的就多护着些。
“佑儿,咱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孙儿,万事定要安全为上。”
温老夫人抚了抚自家孙儿,自觉亏欠他许多,这孩子自小就身弱,别家孩子这样哪个不是千娇万贵养着,因着那老道的一句话,直到十七岁才回京。
“行了,快吃饭吧。”
温老夫人不错眼地凝着细嚼慢咽吃饭的温郅,越看越欢喜,“你母亲模样好,要是生个女娃也定是好看的。”
只是生养佑儿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了,这话温老夫人没有说出来,只是眼中的怜惜止也止不住。
“孙儿定会好好孝敬母亲的。”温徵用完膳,便放下了碗筷,心下思忖,温郅男扮女装的事情,温家二老并不知情,当年的事看来只有温家夫妇清楚了。
“公子,刑部来人,说是上午的事情有眉目了。”云瑜走到温徵旁边,轻声说道。
“快去吧,别耽误了。”温老夫人挥了下手,看着温郅走远了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