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仇!
江然收下百年妖参,反而让一旁的李先生松了一口气。
若是江然只是为林府付出,不求回报,他反而会认为,江然对林府有更大的图谋,百年妖参虽然贵重,也只是救命之物,完全对得起,救了林焦恩一命的江然的付出。
“皆大欢喜……可老朽还有一事相请。”
出乎意料的,华医生缓缓开口:“有关我那姚师弟。”
众人予以注目。
“三十年前,他因一时贪念,被师父赶出门庭,自立门户,与师父老死不相往来。”华医生叹道:“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为了几箱银两,连只有我们一脉相承的毒方,也拿出来害人了……”
“……这皆是我这师兄的不是,他毕竟是我师弟,能否请林府各位,在县衙之前,为他留一条性命,我可保证,他再不害人……”
华医生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长长一叹,作势就要下跪,连忙被林善儿扶住。
“我也知,这要求太过不是,可我二人自幼便一同学医,再怎么卑鄙,也与我情同手足!”
“林大小姐!”
林家众人面面相觑,江然摇了摇头,道。
“且不说苦主林家,就算此事没有暴露,何家也不会给你那师弟留活路的。”
“此事做的隐蔽,证人寥寥,何家若想断绝后患,想也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华医生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连退三步:“是……是啊……的确……”
“唉!我的蠢师弟啊,蠢师弟啊!为何要害人啊……”
“为何要害人啊……”
林善儿闻言一叹:“若他有幸留得一命,便只挑他手筋,断其行医之路,送他出家为僧。”
“请华老先生,去休息吧。”
她虽良善,但绝非痴善,也是凡人,姚医生要害她父亲,她还能出言留下对方一命,这已是极了不得的气量。
也正这时,江然要的百两白银,被一名小厮托着来了。
江然用布袋装起白银,挂在腰间,双手一拱:“既如此,我也告退了。”
“且慢!”林善儿立刻道:“江道长得罪了何家,不如便在林府之侧,再建一座长生观吧,费不了多少银钱,也可护得江道长平安,这几日,就先住在林府。”
江然闻言,心中一暖,却是摇头笑道:“好意心领,莫要为我担忧,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不待其他人挽留,江然独自离去。
虽然他的身影,离着大厅内的众人越来越远,可他的模样,却在众人的心中,越发深刻。
走出林府,江然便朝伴水县外的金宝街走去,那里常有异兽售卖。
献祭凡兽,可得寿元,可江然眼下急需的,不仅寿元,还有血气。
跟何况,若是扫荡肉铺中所有牲畜,太过显眼,还有让人起疑,暴露长生观的风险。
如此一来,就不如直接购买少量血气更足,寿元更长,价格更贵的异兽了。
方才,他寥寥几个字,便宣判了那名姚大夫的死刑,可他自己,何尝不面临着相同的困境?
此事暴露,何家也并非没有破局之法,那便是赶在对簿公堂之前,迅速灭口三个足以称为关键证人的人。
姚大夫,华医生,以及……
江然。
这三人中,姚大夫就在何家镖局,孑然一身,完全可以按已死论断。
华医生已经接受林家庇护,想要灭口他难上加难。
江然则不同,他能反杀。
当时在何家镖局,江然抽出的那一巴掌,除却了结私怨,也有让何家众人,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顺嘴一提,何家若不来找江然,江然倒也乐得清闲。
若是来了……
江然本就打算重回炼体高阶,届时除非修真者亲自出手,没人能害得了他的性命,还能将此事彻底闹大。
何家如此行事,江然不介意以身入局,达到落井下石的效果。
顺手的事儿。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伴水县那位唯一的修行者,会主持公道的大前提下。
此刻得了林家预料之外的报酬,更是锦上添花。
或许……自己还能亲自动手。
前世《道德经》有云。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能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讲的是:天地之所以长久,是因为它们任众生索取,始终无私,圣人效仿天地无私,故而也能久存。
然而,在这个个人可通过修行,获取伟力的世代,好人反而没有好报。
林家父女,虽然达不到圣人无私的境界,也是拥有奉献之心的好人,他们本该善始善终,却因怀璧其罪,被何家因一己之私谋害……
江然并不喜欢这种事。
他也并不忌讳杀人。
……
黄昏。
何家镖局,正堂,两人坐在其中。
何长君满面阴沉,坐在主位上,一旁,何南山几番欲言又止,却又变成“啧”与叹气。
只不过此刻的何南山,完全是一副精神矍铄,毫发无伤的姿态,毫无疑问,他此前身受重伤的模样,是演出来的。
不一会儿,何利图推开堂门,姗姗来迟。
他面颊正中,横着包裹着绷带,包住鼻子,脸上溅满血渍,让他整个人显得冰冷残忍。
“侄儿,那大夫,处理好了?”何南山开口闻讯。
何利图点头:“我先让他帮我包扎,他没防备,死的利落,装进袋子了,到了晚上,便派人将其沉塘。”
“……”何长君身体后仰,看向何利图,眼神阴沉似水。
“父亲,咱们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何利图见状,不禁心生几分焦急。
“能怎么办?”何长君沉默许久:“事情败露,要么逃,要么……抗争!”
“杀了那大夫,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何长君眼神凶狠:“我何家蹉跎数代,这才在伴水县夺得了一席之地,为父修行半生,才终于成了何家的第一个炼体巅峰,我何家刚要大展宏图,绝不能因一时失利,葬送何家所有积累!”
“唯有:杀!”
“那辛苦寻来的当凌狼,杀!派遣死士,刺杀鬼手的另一名徒弟!再举何家高手之力,杀了那知情的白头发神棍!”
“只要死无对证,我们与林家各执一词,在古见光面前,就还有周旋余地!”
何利图闻言,眼睛低垂,露出凶光:“还有那个陈明!他和那道士一同坏了咱们的算计,也得杀!”
“……何利图。”何长君闻言,语气阴沉:“过来。”
“父亲,怎了?”何利图上前——
啪!
又挨了何长君一巴掌!
只不过,这一巴掌对于炼体强者而言,可谓十分轻柔,只是教训之用,远不如白天江然的那一巴掌。
“伴水县姓什么?”何长君语气平稳。
“姓……姓古。”何利图立刻反应过来:“孩儿知错,陈明是林家人……不能杀。”
“没错。”何长君点头:“伴水县内,咱们必须遵循那姓古的家伙的规矩,我曾经怎么教导你的?”
“……伴水县内,王林两家每年都给古县令上供,份量极大,对这二家,只能暗中使绊,绝不可当面挑衅,对他人可尽欺辱之,却要知分寸,且不可引起公愤。”何利图低头道:“只可恃强凌弱,不可枉然自大!”
“你看那陈明,是怎样一人?”何长君又问。
“实力过得去,愚忠,耿直,成不了大事。”何利图立刻道。
“你觉得他能否看穿咱们的布局?”
“应该是看不穿的……”何利图言语一顿:“……他二人一并出行,回来后便知道了我们的算计,全是因为那道士。”
“没错,此仇必报!”何长君点头:“我今日观那道士,那般年岁,便是个实力超群的炼体中阶,任其成长,他日必成人杰。”
“也因此,必杀不可!”
一旁的何南山立刻道:“我已派人确定,此道士从林府出来后,去金宝街采购了六只异兽,之后便独自回到了离伴水县五里外的常青山,此山上下只有一条通路,绝无逃脱之可能。”
“我儿!”何长君开口道:“今日他借前日你二人的冲突辱你,我不怪你。今夜,你叔父,以及另一名炼体高阶的隐家老亲自带队,以及七位何家镖局炼体中阶好手——”
“放火烧山,杀了那道士,将一切痕迹抹除!”
“你跟随队伍,亲手雪耻!”
“我则镇守何家,主持大局,以防林家突然发难。”
“是!”何利图长长拜下:“孩儿定不辱使命!决不让父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