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素未谋面，何以深夜来访？
“为何？”
周瑜愕然，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向来以智勇双全著称，此刻却对张玄的建议感到困惑。
张玄苦笑，心中暗自叹息。
前世在江东主政甚久，对南郡的地势了如指掌。
江陵一带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但地势较低，水系发达，江陵城靠近长江，地势平坦。
若筑坝灌淹，固然可淹没江陵城，也会淹没周围大片区域，造成严重的灾难。
他来自现代社会，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无辜百姓的苦难。
当地民众，饱受战乱，已苦不堪言，若洪水淹没家乡，只怕会是生灵涂炭。
“公瑾叔父，”张玄语气沉重，“水淹之处，房屋倒塌，民不聊生，十年八年也难以恢复。”
“即便你夺下一座空城，又有何用？百姓流离失所，必然对东吴恨之入骨，以后怎会依附？”
周瑜目光凝视远方，沉默良久。
他虽急于攻下江陵，但张玄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良知。
最终，他缓缓点头，叹息道：“元杰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
次日。
周瑜立于江畔，身后是鲁肃、庞统、张玄、王朗、陆逊等人。
吴军将士，士气如虹，战意高昂，陆续登上战船。
程普率领先头部队，对江陵城展开猛攻。
曹军拼命抵抗，箭如雨下，战况异常激烈。
周瑜则命令部队在江陵四周扎下营寨，将江陵城团团围住。
三日后，江陵城依旧固若金汤。
周瑜心中焦急，眉头紧锁，深知时间拖得越久，曹军的援兵越可能赶到。
于是，他下令停止进攻，决定亲自上阵，提振士气。
张玄心里隐隐不安，上前劝道：“公瑾叔父，让德谋叔父他们继续攻城即可，你身为主帅，何必亲自涉险？”
周瑜大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军士气高涨，正是破城良机。我身为统帅，若不身先士卒，何以服众？”
张玄见他语气坚定，心知无法劝阻，只得转向鲁肃，低声道：“子敬，务必保护好公瑾叔父的安全。”
鲁肃点头，郑重道：“元杰放心，公瑾只会掠阵，提振士气。尔等且去将台观战。”
张玄等人登上营寨内的高台，凝望着周瑜带领的大军，在西门外列阵。
周瑜拍马上前，亲自叫阵。
江陵城头。
曹仁早已眺望多时，见周瑜亲自叫阵，冷笑一声：“江东小儿，竟敢如此猖狂！”
连日来，他被吴军围攻，心中憋闷不已，此刻见周瑜亲自上阵，顿时战意勃发。
他不顾长史陈矫的劝阻，披甲上马，率军出城迎战。
两军阵前。
曹仁提刀勒马，目光如炬。
周瑜持剑掠阵，各将领于左右一字排开，气势如虹。
张飞挺矛跃马，声如洪钟：“曹仁！可敢与我一战！”
曹仁也不示弱，拍马迎上，大刀飞舞，直取张飞。
两人战马交错，刀矛相击，火花四溅，战得难解难分。
城头上的陈矫见战况胶着，眉头紧锁，猛然下令鸣锣。
锣声震天，曹军全军出击，如潮水般涌向吴军。
周瑜见状，挥剑高呼：“众将听令，迎战！”
程普、徐盛、丁奉等将领纷纷拍马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耳欲聋。
很快，曹军冲到吴军阵前。
周瑜策马挥剑，剑锋所指，敌军纷纷倒下。
然而，就在他挥剑斩敌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右肋。
周瑜闷哼一声，身形一晃，从马背上跌落。
不远处的牛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抬手挡开程普的长枪，一拨马头，拍马疾驰，向周瑜冲去。
须臾，他冲到周瑜身前，满脸狠厉，大刀一挥，狠狠砍去。
“都督小心！”
徐盛眼疾手快，拍马冲至周瑜身旁，举枪挡开牛金的致命一击。
丁奉也紧随其后，护住周瑜，且战且退。
吴军见主帅受伤，士气受挫，纷纷后退。
周瑜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一口气，下令全军撤回营寨。
......
南郡，油江口（今湖北公安）。
刘备站在窗前，出神地遥望着江陵方向。
他手中握着周瑜送来的信件。
这封周瑜亲手书写的书信，字迹凌厉，语气不容置疑：
“请玄德公速将孱陵防务交予金奇，率军至江陵，共击曹仁。”
此前，他已遵周瑜之命，命关羽带兵绝北道，断曹军后路。
又派张飞前往前线效力。
如今前线吃紧，周瑜却派了六千名山越兵驻守孱陵，让他带两千士兵前往江陵。
这是什么意思？
刘备心中隐隐不安。
遥望夜空，他的心神越加沉重。
他漂泊半生，年轻时参与镇压黄巾起义，投靠公孙瓒，接着入主徐州，又接连投靠袁绍、曹操、刘表。
投靠刘表七年，毫无建树，却郫肉横生。
如今年近五旬，郁郁不得志，连自己的地盘也没有。
孙刘联盟虽表面合作，但他深知孙权与周瑜对他心存戒备。
他思绪万千，连诸葛亮走进来，也浑然不觉。
诸葛亮诧异地看了刘备一眼，轻声问道：“主公，何以满脸惆怅？”
刘备回过神来，转身坐于案前，将信件递给诸葛亮，沉声道：“孔明，周瑜催我前往江陵，此事如何决断？”
诸葛亮接过信件，目光一扫，稍作思索，轻摇羽扇道：
“周瑜此举，两层深意。”
刘备望着诸葛亮，一脸疑惑。
诸葛亮缓缓道：
“一来，对主公不放心。主公驻守油江口，处于吴军背后，周瑜自然心生疑虑。荆南四郡尚在曹操手中，他担心荆南军队来袭，因而派金奇驻守孱陵。”
“二来，他想消耗主公的兵力。若主公听令前往江陵，必被派去攻城，几次进攻后，两千将士只怕损耗严重。”
刘备听罢，神情更为严肃。
他思量良久，叹息道：“若不前往，恐怕失信于盟友，如何是好？”
诸葛亮冷笑一声，道：“拖。”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孙刘联盟虽共抗曹操，但孙权两面三刀，周瑜心高气傲，他们不但不愿与我军共分天下，还会防范我军壮大。”
“我军可借口粮草未备，或兵士疲惫，拖延数日。”
“周瑜刚攻取夷陵，士气大振，必会出兵猛攻江陵，我军宜静观其变。”
刘备点头同意，提起毛笔，给周瑜回信，说粮草未齐，兵士需休整，暂缓数日，才能前往江陵。
诸葛亮又让刘备写信给关羽、张飞，叮嘱他们在前线谨慎行事，不可贸然出击。
他沉声道：“待吴军与曹军两败俱伤之时，我军再出兵江陵，便可坐收渔利。”
刘备缓缓颔首：“之前听你说过，这是江东张纮之子张玄的策略。”
诸葛亮眼中闪出光芒，道：“正是。此子年纪轻轻，却谋略惊人，去年九月，于柴桑定下破曹良策，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刘备满脸期待：“孔明，你说此子有投奔我军之意，不知是否？”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他说待我军攻取南郡后，再作决定。”
刘备深深叹息。
他自然知道南郡的重要性，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且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北望襄阳樊城，东连江东孙权，西接西川刘璋。
因而，曹操派了大将曹仁驻守南郡，孙权派周瑜进攻南郡。
双方都志在必得。
他这点兵力，如何与曹操、孙权为敌？
这时，孙乾前来报告，说吴将金奇到访。
刘备诸葛亮皆满脸惊愕。
他们与这名新降吴军的山越宗帅，素未谋面，他何以深夜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