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冤大头
云伯天思忖间，那女子袅袅婷婷的迎了上来，说道：“道爷今儿有闲来坐坐，小女子真是好大的面子。”一面说，一只手便搭到了云伯天肩头。
她说的是官话，云伯天听的清楚，说道：“陈姑娘，究竟是你名过其实，还是这春香楼有两个陈圆圆呢？”
女子轻轻一笑道：“这话怎么说？”
云伯天道：“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这陈圆圆达不到我的心理预期，配不上‘天下第一美人’的艳名！”
得益于前世的高科技，云伯天哪怕深夜躺在床上，那也曾阅遍群芳，有唱歌的、有跳舞的，变装的，相貌、身材几乎展现到了最大限度，就这他还得挑着看。
好的点点手指，不好的，多看一眼都欠奉，长此以往，眼光刁的不行。
哪怕他在这个世上还没见过美人，却也觉得这陈圆圆难入自己之眼。
那女子莞尔道：“道爷还真是快人快语，可陈姊姊真那么好见，嘻嘻……”
云伯天一听，这才明白，这女子根本不是陈圆圆，这妓院拿自己当凯子耍了。当即拂袖起身，满室生风，出门而去。
女子当即吓得花容失色，那小鬟却突然追了出来，叫道：“道爷，我家姐姐哪点儿不好了，你便一刻儿也坐不得。”
云伯天脚下一停，平息了怒气，淡淡道：“你应该听的出来，我不是江南人士，跋涉千里，只为慕名拜访陈姑娘，这与其他人好与不好，并无关系！”
说着将拂尘插在腰间，一转背上包裹，拿出一根金条，递到那丫鬟手上，说道：“这是茶点钱，后面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了。”
他气愤过后，也理解了这些女子。
谁又不想多挣几个钱？
自己没能见到陈圆圆，其实不怪这两女子，只怪自己没本事，在老鹁子眼里不够分量，或许还是个人傻钱多的主。
那丫鬟望着手中金条，怔了一怔，她也算见过无数嫖客了，但像这样大方的，还是头一回。
果然，这种人出来玩，真舍得花钱。
难道很多姐姐都喜欢他们。
这钱也太好挣了。
丫鬟深深望了他一眼，一嘟小嘴，转身回屋去了，心想着小姐要是能陪他一次，估计这些金条他都会赏下来了。
云伯天这钱来的太过容易，根本不在乎，再加上也不想让这普通妓女为难，所以给了她一根金条，让她以后对园子有个交代！
哪怕是落个冤大头名声，也不在意。
毕竟他可是“玉真子”，无所谓了！
云伯天站在二楼，目光环顾四周，突然气发丹田，喝道：“本道爷说了要找陈圆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看不起道爷？”
他这一声蕴含内力，直震得灯火摇闪，屋瓦作响，灰尘簌簌而落。
众人只觉入耳惊心，夺人气魄，心中怦怦乱跳，牌九不推了，女人不香了，所有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了云伯天身上。
只见他身材瘦削，三缕长须好似墨染，身着玄色道袍，道髻上的一根玉簪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手拿拂尘，背后身负着一个蓝色包裹，包裹中有柄长剑斜插而出，剑穗轻摇，颇有一种威严庄重、得道高人的味道。
美中不足的是他面容枯槁，乍看去就仿似是个久经沧桑的老人，而且出言如此粗俗，的确不像好人。
云伯天算是看出来了，哪怕他背着金子，连陈圆圆的面见也见不到。
那就必须来邪的，好在他早有准备，玉真子干这事也没什么！
这时奔出四个打手，一人喝道：“哪里来的野道，敢来闹事！”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两人上前就来拉云伯天。
没等他们近身，云伯天拂尘一挥，“啪啪——”两声脆响，
两汉子几乎同时“啊”的一声，连退几步。
这一瞬间，无论是来寻欢作乐的，还是挣钱的，眼神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们久经花海，见过很多喝多了花酒，借故闹事的流氓地痞。
也见过一些争风吃醋的王孙公子，
毕竟男人在女人面前，本就爱显摆，尤其当着心上人或者美女，那就更像打了鸡血。
平时不打架，都得打上一打，所以欢场之中多的是打架斗殴。
但以他们丰富的经验竟然没看清楚，这道士是怎地一出拂尘，就让这两人的脸庞肿的好似猪头，脸上还印着血丝印子，一个左脸，一个右脸，又对称，又清晰。
而且能在这“春香楼”看场子，也都是练家子，这一下，人人都知道这道士不光嗓门大，手底下也有过人功夫。
这就有意思了。
毕竟小毛贼在春香楼闹事，瞬间就会被收拾了，根本翻不起浪花。
趣味性不够大，见过世面的，都懒得多看一眼。
但会武功的好手闹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来妓院，为的什么？
不就图个乐呵，图个开心，图个热闹吗！
几名打手满含惊恐、畏惧之色的眼睛，一会儿望“贼道”，一会儿望“鸡头”，不知怎样才好。
老鸨子颤声道：“道爷且息雷霆之怒……”
“闭嘴！云伯天目光在全场移动，冷冷道：“你把陈圆圆藏起来，是不是专门陪那些达官显贵，王孙公子的？不将她叫出来，道爷一把火烧了你这窝子！”
此话一出，整个春香楼仿佛罩上一层恐怖阴森的煞气，这道人也太霸道了！
竟想放火烧妓院？
突然有一个魁梧汉子也站了起来，说道：“这位道爷说的对，老子一个月前，点名要会陈圆圆，就没见到，你们随便给了一个姑娘，却让我白花了几百两银子，这不是骗人么！”
陈圆圆与卞玉京、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等江南名妓，都是才貌双全的人物，号称“秦淮八艳”。
名头在妓女这块，已经是天花板了。
任何行业，只要你能做到行业顶尖，那就不一样了，所以这些名妓相交的不是王孙公子，达官显贵，就是极为出名，才华横溢的读书人。
一些富商巨贾就是把金山银山抬去，要见她们一面，也未必见得着。
但人只要进了这园子，老鸨子总会想办法让人将钱花在其他姑娘身上。
毕竟哪个姑娘挣了钱，都有自己一份不说，还敬着自己，这陈圆圆太过清高，又名声大，现在更是来往于金陵与苏州之间，早就不好摆弄了。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
就是嫖客想见陈圆圆，被领进了旁人屋中，虽然知道受骗了，可有些人想着咱是个体面人，既然出来玩，得保持风度，不能被人看小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很少懂得拒绝。
也有些人脾性暴躁，性格粗俗，没有得偿所愿，想发火，可又怕惹不起春香楼，也就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吃一个哑巴亏。
所以云伯天这样一闹，也等于说出了旁人心声，给他们出了一口闷气。
一些妓女更是觉得云伯天这个道士虽然粗俗无礼，可与那些畏手畏脚的人相比，俨然有一身敢作敢为的英雄气概，很了不起。
云伯天此番行事，自诩为了民族大义，乃是英雄之举，可也知道这英雄行为不大光彩，而且还要冒不少风险，所以改头换面，冒名而来了。
自然继续装模作样的对老鸨子喝道：“你已经听见了，想见陈圆圆的人多了去了，你还不让她出来见人，道爷这把火，也就不得不烧了。”
话音刚落，突然厅口响起一声冷笑：“哪里来的道士，这么大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