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晨两点，“星绘“动画公司十六层的灯光还亮着。林小满趴在数位屏前，脸颊被屏幕光照得发白。她咬着草莓味棒棒糖，笔尖在数位屏上快速滑动，给魔法师的长袍添加最后一道鎏金暗纹。
“这里的光影不对。“
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小满手一抖，魔法师的法杖顿时画歪了。她气呼呼地转头，正对上顾言近在咫尺的俊脸。他今天戴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下巴冒出青色胡茬，却莫名有种颓废的性感。
“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林小满扯下耳机，发现整个办公区就剩他们两人。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顾言的衬衫上流淌成河。
顾言单手撑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握住她拿笔的手：“法杖的宝石应该折射七种光，你只画了五种。“他的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来，雪松香混着咖啡的味道将她笼罩。
林小满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不服输：“这是晨曦魔法师，当然要用晨曦光谱！“
“但游戏场景设定在午夜。“顾言的手指划过屏幕，调出3D建模图。他袖口的黑曜石袖扣擦过她耳垂，激起一阵战栗。
屏幕上，她画的二维魔法师正站在顾言建模的哥特式钟楼前。当3D场景切换到午夜模式时，她设计的金色暗纹果然显得突兀。
“看到了？“顾言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要不要赌一顿宵夜？按我的方案改绝对更惊艳。“
林小满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突然抓起数位笔戳他胸口：“赌就赌！要是改完不好看，你就穿着女巫袍去给全组买咖啡！“
顾言低笑出声，胸腔震动透过笔尖传来。他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纸袋，里面装着还冒热气的章鱼小丸子：“先补充弹药，敌方魔法师。“
当林小满鼓着腮帮子吃宵夜时，顾言已经坐在她电脑前改图。他挽起袖口的手臂肌肉随着笔触起伏，镜片反射着流转的虹光。林小满突然发现他左腕内侧有个极淡的疤痕，形状像片羽毛。
“这是......？“她忍不住伸手触碰。
顾言手指一顿，建模中的魔法森林突然下起花瓣雨。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画图：“大学时做金属雕塑被划伤的，怎么，林总监要给我画个纹身？“
林小满捻起颗小丸子塞进他嘴里：“给你画个猪头！“
晨光熹微时，改完的设计图在屏幕上旋转。晨曦魔法师站在午夜钟楼前，法杖上的宝石折射出虹彩光晕，与顾言调整过的建筑光影完美融合。林小满看着建模渲染出的效果，不甘心地嘟囔：“算你厉害......“
“承让。“顾言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不过女巫袍就算了，倒是可以穿情侣装去买咖啡。“
“谁要跟你穿情侣装！“
抗议声被淹没在打印机嗡鸣中，十二台机器同时吐出设计稿，雪白的纸张像突然绽开的昙花。顾言伸手接住飘落的稿纸，上面还带着油墨的温度。林小满突然发现他的小指上沾着枚蓝色墨迹，和她昨天不小心印在合同上的如出一辙。
项目进入白热化阶段后，两个团队干脆搬进同一层办公。林小满的工位很快被各种周边淹没：会发光的精灵翅膀、能变形的魔法书U盘，还有顾言“不小心“放错在她桌上的蒸汽眼罩。
“顾总监，这个魔法森林的建模比例不对。“某天晨会上，林小满把设计图拍在会议桌上。她今天梳了双马尾，发绳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正在喝咖啡的顾言挑眉：“愿闻其详。“
“树洞的直径至少要放大三倍，不然主角团进不去。“林小满用激光笔指着投影，“而且树根部分要增加发光菌类，这是重要剧情点。“
建模组的程序员们倒吸冷气，还没人敢这么跟他们总监说话。谁知顾言突然轻笑：“和我想的一样。“他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上立刻出现调整后的建模，“不过发光菌类换成荧光蝴蝶怎么样？昨晚看到你工位上的夜光贴纸想到的。“
会议室突然安静，所有人都在憋笑。林小满的耳尖瞬间通红，她工位隔板上确实贴满了会发光的魔法生物贴纸。
“那就...蝴蝶吧。“她凶巴巴地瞪他，“但翅膀要画七十二种渐变色！“
“遵命。“顾言在笔记本上记下要求，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阳光从他身后的百叶窗漏进来，在他锁骨处投下细细的金线。
周五傍晚，当最后一个场景通过验收时，整个办公区爆发出欢呼。林小满被同事们用彩带喷了满身，转身却撞进顾言怀里。他今天难得穿了休闲西装，胸口的方巾居然是她昨天掉的草莓发夹。
“庆功宴我请客。“顾言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亮片，“想吃什么？“
“火锅！要变态辣！“林小满眼睛发亮，“辣哭你这种不吃辣的战五渣！“
结果当晚，号称能吃辣的林小满被辣得眼泪汪汪，顾言却面不改色地吃掉整盘魔鬼椒。他扯松领带给林小满倒椰奶时，露出锁骨处的细汗，在灯光下像撒了碎钻。
“你作弊！“林小满灌下第三杯椰奶，“肯定提前修炼了抗辣魔法！“
顾言笑着抽出纸巾给她擦嘴：“林总监要不要检查下我的口腔？看看有没有藏解药？“
起哄声中，林小满瞥见他手机屏保闪过熟悉的画面——竟是三个月前他们在雨中相遇时，她那张被淋湿的童话镇设计稿。雨渍在画纸上晕染出的痕迹，被他完美地融进了建模的云雾效果里。
窗外又开始下雨，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顾言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体温混着雪松香层层包裹上来。这一刻林小满突然觉得，或许世界上最精妙的建模，也建不出此刻心跳的共振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