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报贩子
“林道友！我恭喜你呀，印堂发红光，脚下生紫气，这是要发啊！”
破锣嗓子伴着荒腔走板的调子从远处砸进石室，韩七那圆润的脸上满面红光，顶着鸡窝头挤进来，靛蓝布袍前襟沾着可疑的酱汁，腰间铜钱串缺了好几枚，剩下几枚随着他手舞足蹈叮当作响。
此人是原主半年前结识的市井混子，自称得了某筑基散修的卜卦残篇，成天举着“铁口直断”的幡子在东市摆摊。
可以说这小子十卦九不准，剩下一卦纯靠蒙——他曾把李屠夫家的灵兽难产卜成“天降祥瑞”，被追着砍了半条街。
去年他替灵农算播种吉时，结果忽悠人种出一茬毒蘑菇，险些吃死半个坊市的散修，连原主也差点着了他的道！
可偏偏这厮嘴皮子利索，收费低廉，再加上消息灵通，偶尔瞎猫撞上死耗子——比如预言张铁匠打铁炉炸膛让其当心防范，结果当天炉子真炸了——竟也在市井混出三分薄名。
看到韩七走来，林丘一乐：“你这厮属狗鼻子的？我突破不过半日，连身上血腥都没抖干净，你就闻着味儿上门打秋风！”
林丘可是记得，上回他说老姬“红鸾星动”，结果人家相个亲被女方灵犬追出二里地......
“来来来，韩某特意卜了一卦——”他从袖中摸出三枚豁口的铜钱往案台一抛，“叮铃哐啷”全掉进腐毒蟾的脓血里。
林丘面无表情地捞起铜钱：“上回你说我‘好运正当时’，结果没过几天就被那老王八罚去泡血煞池。”
“哎哎，那次是意外！”韩七抓耳挠腮，突然指着铜钱上的血渍惊呼，“快看！血煞入乾位，这是要发啊！”
“这是蟾毒脓血。”
“......道友此言差矣！毒血亦是机缘！”韩七强行挽尊，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血光冲霄符！只要三块灵石，贴在仇家屋顶保准他夜夜做噩梦！”
林丘拎起符纸对着风灯细看——符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朱砂里还掺了辣椒粉：“你上个月卖给老墨的驱邪符，贴完当晚就被尸傀挠了门。”
“那是老墨自己手抖贴反了！”韩七痛心疾首大呼冤枉，嬉闹之余只见他忽然压低嗓音，“说正经的，我今早听说你突……啊不，是卜见你命星大亮，这才赶来贺喜。”
又见他鬼鬼祟祟摸出个油纸包，“老王八私库的方位图，换你日后三成抽成，如何？”图纸边角画着歪歪扭扭的蟾蜍，标注：“此处藏酒窖→偷两坛分我！”
看着韩七手中图纸，林丘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坊间传闻：韩七当初为偷画这张图，假扮歌姬混进王管事寿宴，结果因五音不全被扔进暗河喂鱼，如今图纸上的酒窖标记，怕不是他泡在河里时瞥见的酒坛浮影。
“半成。”林丘砍价干脆，“搭上你欠老墨的驱邪符钱。”
“道友这是要逼死生意人啊！”韩七委屈地捶胸顿足，突然从裤腿抖落几颗灰黑色的发霉水晶，“要不再加两颗转运石！筑基大修开过光的！”
“上月你说这是从茅坑挖的。”
“一成！不能再少了！”韩七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手指却偷偷扒开油纸包，露出图纸一角暗河支流的标记，“道友若嫌贵，我再搭条消息——今夜子时，‘蛤蟆洞’有散修交易会，互相置换些修炼用的宝材......”
林丘眉梢微挑，他自然知道“蛤蟆洞”是坊市地底废弃的溶洞，平日里堆满妖兽残骸，倒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韩七见他有兴趣，立刻顺杆爬：“参会费我替你出！只要道友日后......”
“成交。”林丘截住话头，随手抛去三块灵石，“再加一条——往后可别给我算姻缘卦，我可不想被对方灵兽或是飞剑追着满地跑。”
韩七接住灵石咬了一口，乐得见牙不见眼：“道友爽快！不过说到姻缘——”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一幅画卷，唰地展开。
画中女子青衣素钗，指尖缠着嫩绿藤蔓，眉眼温婉如春水。
“柳芸姑娘！不不，是柳仙子！练气五层灵植夫！腰细腿长性子柔，种得一手好灵草！明日申时，东市茶楼......”
林丘骨刀“当啷”一声插在卷轴上，刀尖正戳中柳芸画像的眉心：“你这是卖人还是卖情报？”
说到柳芸，他倒是略有耳闻。
据坊间传闻，韩七曾替柳芸卜算姻缘，结果算出她的真命天子是“穿青衫的癞蛤蟆”，气得柳芸用藤蔓把他倒吊在树上三个时辰，一时间成为坊市“美谈”。
“哎哎！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手滑！纯属手滑！”韩七手忙脚乱抢救画像，“柳姑娘其实是托我寻人修补药圃阵法，我这是助人为乐！”
“再说柳仙子，或许你没见过，但总该是听过——”韩七突然从袖袋摸出片青翠草叶，叶脉泛着淡金纹路，“瞧见没？这是她种的清心草！坊市丹房出价五块灵石一株！”
他指尖一搓，草叶腾起袅袅青烟，竟将石室腥气压下三分，“她那药圃里还藏着株百年玄青藤，藤蔓能吸收煞气！王老狗的那几个手下上个月想强买强卖，被她一藤鞭抽肿了脸！”
林丘骨刀轻挑草叶，青烟缠绕刀锋竟凝成露珠：“既能驱煞，何须找我出手？”
“害！王老狗阴着呢！”韩七撇嘴，袖口滑出半截焦黑藤蔓，“暗地里派人往她药圃倒血煞渣，玄青藤都快被污成毒株了！
柳仙子放话，谁修好阵法，她就赠三片清心莲瓣——那可是能增进修为的好东西！对我们这种练气中期的修士有大用！”
……
待韩七走后，林丘忖了忖觉得这蛤蟆洞交易会还是利大于弊。
原主是个不善交际的，自己来到此方世界其实除了和那几个老弱病残的解妖师有点交情，其他人和事儿都是两眼一抹黑。
要知道修炼不仅需要静心苦修，同样也需要静极思动红尘历练。
而这韩七虽不算靠谱，但也算一个可信之人，倒也没有传言说他谋财害命之类。
再加上消息灵通，林丘不介意和他结个善缘多打打交道。
自己也能通过这次交换会拓宽一下人脉，再不济也能长长见识，交易会的初衷便是修士之间互通有无。
也许有机会撞到自己需要的丹药、功法、宝材等等，又或者有哪位修士需要一位技艺傍身的解妖师，自己也能发挥一定的价值。
他自信，在面板的加持之下，恐怕没有哪个同境界的解妖师能比他做的更好，金手指可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倚仗！
结合以上种种，林丘不由得对子夜的交易会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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