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我的责任
端木菁被一路扶到了偏殿，这里一直都有备用的衣服，可方便女眷更换。
宫女一路上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套跟端木菁现在衣服相似鹅黄色纱裙，给她在外围了一圈，遮掩住了茶渍。
端木菁整了整衣服，一扫疲态，回过身，唤道：“姝鸣。”
被唤作姝鸣的宫女此刻已不见半分惊惶，她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谷主。”
端木菁询问：“最近后宫内可有异动？”
“如谷主所料，宫内最近确实有可疑动向。”姝鸣道继续道：“百花宴前夕，容妃宫中贴身宫女被调离了原本的职位，今日属下看到有那几名消失的宫女混进了宴会中。”
宴会内筹备期间，经常会有人手不足，所以会从各个宫殿借人，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事情。
贴身宫女若非紧急，厚实后妃位阶低下，一般不会轻易从自己主子的宫殿调离。
容妃身为四妃之一，怎么也不符合这个标准。
端木菁眯眼，“可知晓她的目的？”
“虽然只是流言，宫内有人怀疑惠安娘娘有了身孕，容妃对她怀恨已久，属下猜测她可能会在百花宴上对付惠安娘娘…”
姝鸣停顿了半晌，端木菁蹙眉，“为何吞吞吐吐？”
“宴会上…给惠安娘娘提供的糕点中，可能混入了毒药。”
端木菁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姝鸣的心虚，“是你提供的？”
“谷、谷主赎罪…”姝鸣冷汗直下，跪伏在地上，“属下、属下只是想赚些银子，就给她们提供了碧月草心跟摩羯草…”谁想自己打探消息的时候，竟然会探查容妃想给惠安下毒。
这两重草药不算罕见，含有微弱毒性却也不至于死人，但若是再加上另一味稀罕草药，那么就能合成一种对于孕妇来说能导致流产的毒药，若对象是惠安娘娘那种体质柔弱的人，还可能致其死亡。
端木菁眼神骤冷，“鬼医谷并不禁止自己人出售草药、毒药和解药，但不得用这些参与任何势力间的纠纷，这一点在你入谷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晓。”
“宫内内线不比其他，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薄冰之上，我也从未勉强任何人做这差事。”
姝鸣浑身颤抖，“谷主，属下错了，属下还有家人要养…手中实在、实在是缺银子。”
“你这样肆意妄为，暴露了身份，被人怀疑的话，会牵扯多少事情？又会葬送多少人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端木菁闭了闭眼，声音冷硬，“罢了，这段时间你不必再行动，等风波过去，我会找人送你出宫。”
“你不再是鬼医谷的人了。”
姝鸣猛地仰头，看着端木菁，眼眶含泪，狠狠咬着下唇。
过了半晌，她狠狠地给端木菁磕了一个头，“谷主大恩，属下未曾忘过，此次是姝鸣一意孤行，误了谷主大事，无论如何都弥补不及。”
姝鸣擦去眼中泪水，撑地起身，从端木菁身边略过，“谷主，请您一定要小心…”
端木菁倏地转头，然而姝鸣早已离去。
她有些颓然地依靠在门框，表情似悲似怒。
姝鸣跟了她三年，为人聪慧、胆大、忠心耿耿，主动要求做皇宫皇宫内线共三年，与她而言是重要的下属，亦是重要的朋友。
端木菁从未想过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端木菁没有消沉太久，她挺直身板，开始回想着一连串的事件。
最开始是碧月，之后是鬼医谷、驾鹤西去、惠安娘娘，容妃、下毒。
密药的泄露，无疑指向谷中之人出现了叛徒，姝鸣说的话又能信几分？
碧月的目的是为了拖住她，为什么？
这一连串的幕后主使人是否知晓她谷主的身份？
“碧月草心和摩羯草…”
端木菁猛然抬头。
她曾看到过许攸然的面相，带着病气，但那时天气昏暗，又有妆容遮盖，她并没有看太过仔细。
若那个时候许攸然就已经中毒，那只有可能是鬼医谷的鸿日！
这是有一定发作时效的鬼医谷特有毒药，一旦发作，即便有解药也难以救治，而碧月草心就是加快毒发的药引！
鬼医谷的毒，非谷内之人都不甚不了解，或许那些太医根本都探不出鬼医谷的毒，如此一来，许攸然必死无疑。
她必须要亲自确认。
若许攸然真的中了鬼医谷的毒，她身为谷主，这就是她该承担的责任。
端木菁猛地推开偏门，下一秒直接却顿在了原地。
郑戎刚要敲门的手一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靖、靖王妃…”
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端木菁现在也没有客套的心情，她随手关上门，“小侯爷好兴致，散步散到偏殿来了？”
郑戎耳朵通红，也知晓自己唐突，忙解释道：“抱、抱歉，本…我、我只是有些担心靖王妃的身体。”
“如您所见，我并无大碍，劳小侯爷费心了。”端木菁扫了他一眼，“偏殿向来只容女眷进入，若被人瞧见，怕是坏了您的名声。”
端木菁微微欠身，“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啊…”端木菁快步离开，郑戎没能挽留住她，羞窘失落地垂下了头。
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的，靖王妃已经是有妇之夫，还有两个孩子，还会给皇后姑姑添麻烦。
但为什么…就是无法停止呢。
百花宴会上。
端木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
主位之上，皇后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回了自己的寝殿，皇帝跟许攸然还在位子上不知在说什么。
皇帝今天心情愉悦，像是有些醉了，半拉着许攸然喂给她酒。
许攸然纵使抗拒，但还是入了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留下，刺激得她咳嗽个不停。
她游走在人群之间，隐晦观察端着糕点走进来的宫女。
找见要将糕点送到主位上的宫女，她直接上前，“且慢，这是要呈给陛下的糕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