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记忆坟场

当第八根肋骨开始钙化时，林默终于找到了黑市入口。医学院地下室B区的停尸柜第44号，输入从苏离机械眼虹膜扫描得到的密码后，柜门后露出条向下的血肉甬道。黏腻的墙壁上嵌着发光器官，每走十步就能看到悬浮的守则标语：

【交易不问来处】

【记忆可抵万金】

【勿信瞳孔倒影】

黑市主体是个巨大的颅内腔室，脑神经纤维构成摊位支架，脑垂体分泌的黏液形成交易屏幕。林默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兑换列表：

-**阴兵借道符**（需支付三小时恐惧记忆）

-**双生替骨**（需转让任意器官所有权）

-**孟婆汤（残次品）**（可清洗指定时段记忆，可能连人格一起溶解）

“新来的？“摊主兜帽下传出齿轮咬合声，机械触手递来杯脑脊液，“喝下这个，能看到商品真实形态。“液体表面浮着张人脸，正是三天前淘汰赛里被撕成碎片的9号主播。

林默刚要触碰装着替骨的水晶瓶，突然被拽进记忆战场的漩涡。等视线恢复时，他正站在往生大剧院的戏台上，手里攥着浸血的婚书。观众席第一排坐着苏离和小王，他们的眼球被挖出来摆在果盘里，正随着台上动作转动。

“这是交易预演。“摊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要买的替骨，取自2020年最佳主播'画皮师'。“

舞台幕布突然掀起，露出后台堆积如山的骸骨。每具骨架都保持着直播时的死亡姿态，林默看到自己的骸骨正在其中缓慢成型。当他试图触碰时，记忆战场突然警报轰鸣：

【检测到非法窥视，启动清理程序】

骸骨们集体仰头尖啸，林默被震回黑市现实。摊位上的替骨已变成半截指骨，标签显示：【商品来源：林默（未来态）】。弹幕突然刷过金色提示：【用户“记忆贩子“申请与你私聊】

私信窗口弹出段全息录像，画面里小王正将某个U盘塞进他书包夹层。这是林默完全没有印象的场景，时间戳显示正是下载诡秘直播APP的前夜。

“这段记忆值多少？“对方发来报价单，要价是他移植心脏后新生的那根反血管。林默刚要拒绝，突然发现摊位阴影里蹲着个熟悉的身影——苏离正在和机械章鱼交易声带，她的电子眼不断切换着不同主播的死亡视角。

交易进行到一半时，黑市突然地动山摇。天花板垂落的脑神经开始腐烂，大量记忆晶片从溃烂处倾泻而下。林默抓住其中一片，瞬间被卷入小王临终前的记忆战场：

逼仄的镜中世界，红衣女人正用发丝缝补小王的嘴唇。“你会成为最好的戏偶。“女人的指甲剖开他胸膛，将青铜钥匙塞进心脏，“等那个傻小子带着钥匙回来......“

记忆突然中断，林默咳出大口黑血。他发现自己被传送至真正的记忆坟场，无数墓碑悬浮在虚空之中，碑文都是主播们的死亡直播片段。手机自动接取新任务：

【终极挑战：在记忆坟场找回被盗的初生记忆，奖励：管理员权限体验卡】

当林默靠近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时，碑面突然浮现血色漩涡。十七个不同版本的人生记忆同时灌注进大脑：

-在某个记忆分支里，他才是引诱小王下载APP的元凶

-另一个版本显示苏离是他被肢解的亲姐姐

-最恐怖的记忆碎片中，管理员的脸竟是他老年态的面容

“找到你了。“苏离的机械臂穿透虚空袭来，她的头颅裂成八瓣，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监控系统，“你的记忆黑市悬赏已经涨到三条脊髓了。“

林默引爆从黑市换来的阴兵符，古代战魂与机械触手缠斗时，他跳进自己最初记忆的裂隙。婴儿时期的啼哭声在黑暗中回荡，当他即将触碰到记忆光球时，突然看见抱着自己的“母亲“后脑勺裂开，红衣女人正从颅骨里探出半截身子。

“好孩子，该把钥匙还给我了。“女人指尖缠绕着小王的魂魄丝线，“你以为心脏移植是巧合？那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棺材钉。“

手机突然收到小王账号发来的终极弹幕：【逆转记忆熵！用孟婆汤洗掉认知锚点！】装着残次品的药瓶自动出现在掌心，林默在意识消散前吞下全部药液。

时空倒转的轰鸣声中，他发现自己站在最初下载APP的寝室。手机弹出从未见过的提示：【检测到系统漏洞，是否格式化当前时间线？】

正当他要按下确认键时，身后传来小王清晰的声音：“默哥，你确定要独自承受这一切？“转身看到的却是完整人类形态的室友，只是眼中旋转着管理员特有的血色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