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燃血破虚妄·混沌现真颜
第二十四章燃血破虚妄·混沌现真颜
林铮手里的青玉剑冒出寒烟时，林渊听见耳后响起细细的碎冰声。六岁的记忆突然冒头——那年腊月摔碎定魂佩，大哥连夜翻遍祖祠藏书阁。本该粘着符灰的玉片边缘，此刻正泛着铸剑堂淬火剂特有的磷光。
“还是这么莽撞。“林铮的指尖擦过青玉剑缺口，剑身突然裂出蛛网细纹，“这招引蛇出洞，我等了足足二十年。“
地脉震得更凶了。林渊被钉在石锥上的那只脚浸在冰霜里，血水在琉璃砖上爬成深黑色的蚯蚓印。他突然发现那些蠕动血线的纹路，和那夜在厨房地窖看见的陶罐阵图完全一致。
“灶房尽头的鲛油灯......“林渊咳出大口血沫，沾染冰霜的声音已经哑了，“是你换了娘的药？“
四长老散落的兽骨串珠还在脚边打转。林铮突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剑锋刮出的血，凹陷的颧骨在火光照耀下挂着肉沫：“林家人骨血还真是至阴之物，老祖宗养魂丹都不及这滋味。“
他踢开地缝里探出的白骨手掌，突然扯开衣襟——胸腔内支离破碎的十二根肋骨间，嵌着块拳头大小的青铜鬼面。每根骨头上蔓生的藤纹，正是林渊在寒潭幻境里见过的锁龙桩咒纹！
诛魔剑突然倾覆赤芒。林渊并指划开左腕，喷薄的血箭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道咒符。骨甲上的獠牙蓦地暴涨九寸，将透胸而出的青玉剑生生顶碎！
“当啷！“
半截玉片插入母鼎的刹那，整座地宫突发异变。冰霜沿着青铜地面急速蔓延，将苏璎珞身上的银线冻成冰棱。林铮喉头突起鸡蛋大的毒疮，口中突然吐出团黏糊乌光——竟是那条被林渊捏碎七寸的金线蜈蚣！
纷飞的符纸暴燃成火球。林渊趁机撞破北墙玄冰，十指嵌入裂缝往外撕。乌鹊泣血般的巨响中漏进来一线天光，正巧照见密室里堆叠如山的青铜案卷。
最上边那卷摊开的玉册沾着蛇油，摊开的书页画着父子俩——那被钉在祭坛上的青衫男子，腰间挂着半枚裂开的饕餮玉佩；尚在襁褓的婴孩心口结成十字焦痕，与被林渊锁在记忆深处的焚咒印记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铮的耻笑声从冰缝渗进来：“林家祖祠第九阶供桌下压着的引魂幡都扒出来了，你还没想明白？“
岩浆突然倒灌地宫。林渊嗅到铜锈味里夹着诡异的赤芍香，猛地想起幼年端着汤药误入阴门道的场景——那间贴满黄符的石洞里，整张地龙皮上缀着整整八十一个同命锁！
“你当爹娘真是暴毙？“林铮一脚踹翻青铜棺群，尸体上的锁链抽过来时化作毒藤，“我钉断老爹喉骨取魂时，血糊糊的把玉佩都染透了......“
诛魔剑在手中发出悲鸣。林渊突然抓碎腰间的蛟丹，爆开的黏液裹着骨粉结成护盾。熊熊燃烧的丹田里虬龙本源在咆哮，脊柱上的铭文自下颌蔓延，将双瞳染成赤金。
四道赤雷应召而落。林渊踏着火浪劈出九道金芒，曾经总诀第三式“朱雀燎原“被气血催成更暴烈的“焚天决“。七百斤重的母鼎被剑气掀上半空，鼎底凹陷处暴露出整座苍梧山脉的地脉走向图！
“早就猜到你要砸鼎。“林铮突然将青铜鬼面按入胸膛，“可惜当年陵水关阵破，我亲自剥了祭酒先生的皮......“
混着尸水的地泉喷涌而出。苏璎珞眉心螭珠应声裂开，脖颈爬满青光藤蔓的傀儡咒符文突然转黑。她双瞳完全化作青灰色的瞬间，二十八颗青铜碎牙自朱唇激射而出——正是林渊用来封印寒潭的法器！
“禁元神术！“眼见碎牙化成锁魔环扣向天灵，林渊骤然后仰仰身着地滑出三丈。他在古籍里见过这招——二百年前东荒修士用自毁金丹为代价才能施展的禁术。
青铜碎牙擦着耳际飞过，在地宫墙上凿出拳头大的深坑。林渊翻身跃上母鼎边缘，鼎内沸腾的龙血溅在骨甲上，腾起刺鼻的白烟。他一把扣住苏璎珞后颈被傀儡咒腐蚀的伤口，指腹触到碎裂的螭珠碎片时，突然想起后山废井深处那张褪色的婴孩襁褓图。
“定魂砂该渗到髓腔了。“当年三长老在戒律堂磨药时说过的话如惊雷炸响——襁褓接缝的银线里混杂的正是这种控魂邪物！
“给我醒！“林渊咬破舌尖，带血的唾沫喷在苏璎珞眉心。虬龙精魄顺着经络狂涌而入，强行冲刷傀儡咒脉络。螭珠残片突然暴起青光，将她整张脸照得如同厉鬼——那是七年前中元节，他们在禁地撞见的尸傀瞳色！
林铮狞笑着捏碎石符：“晚了，傀儡种入髓脉七年已成参天树。“话音未落，苏璎珞双臂反折如竹节，三寸青甲暴长出刀锋般的骨刺，直刺林渊咽喉要害。
诛魔剑的剑柄突然变得滚烫。林渊闪身后撤的瞬间，剑身自发割破手掌——沾了主脉精血的符文在虚空蔓延，竟在半空拼出完整的“逆血归元大阵“。这是他幼时在父亲书房角落翻到的残卷秘技，末尾批注的红字警告赫然是祖父笔迹：“毁心脉噬神魂，非生死绝境不可妄用！“
数千道血线缠绕住两人。林渊的皮肤开始渗出血珠，瞳孔逐渐浑浊的苏璎珞却在这时猛地咬住他手腕。齿缝间漾开的甜腥味让林渊浑身剧颤——这是寒潭破碎当夜，他亲手喂给她的碧心丹的味道！
记忆如潮倒灌。幻象中三声更鼓敲响后，林渊在柴房角落瞥见藏在稻草堆里的食盒——那夜分明是林铮扮作丫鬟将掺了断魂引的桂花糕送去苏璎珞闺房的！
“开！“林渊暴喝一声，悍然炸开整条右臂经络。澎湃的金色血脉如狂龙出渊，九窍玲珑骨爆发出令地脉震颤的长鸣。母鼎斑驳的青铜表面霎时间爬满血色绺裂，鼎底裂纹中渗出的冰蓝色液体正是十年前父亲藏在冰窟的九天玄髓！
林铮的笑容凝固了。他慌忙割破手腕绘制护身符咒，却惊恐地发现流淌出的血竟化成腐臭的墨绿色汁液——那是每年给东院马夫下的慢性蛊毒！
“二十六年前你被毒蜂蛰伤那晚。“林渊将诛魔剑狠狠插进地脉枢纽，“本该值守药庐的柳姑姑为何浑身溃烂地死在马厩？“
青铜鬼面突然裂开蛛网纹路。林铮捂住胸膛踉跄后退，掏出的本命古玉符在龙血侵蚀下腾起青烟：“怎可能！这是师父亲自刻的......“
震颤的龙源之力引动天象，地宫穹顶在雷鸣中崩塌。暴雨倾盆而下，却浇不灭林渊周身的赤金火焰。他在火中按住苏璎珞肩头，血脉共鸣的震荡终于逼出一缕藏在她玉枕穴的黑雾——正是一只怀抱螭珠的怨婴残魂！
“原来那些婴尸的心头血......“林渊赤红着双眼引燃本命精魄，“都被你们炼成了通魂邪煞！“
焚天烈火吞没了整个母鼎区域。林铮想退，却撞上七长老死不瞑目的尸体，慌乱中触发了老家伙尸身里的同命蛊。六十四个被灌入苏璎珞体内的怨煞突然集体尖啸，刺破耳膜的躁动中，林渊耳后悄然浮出片漆黑的逆鳞。
混沌深渊似乎在刹那间洞开。当林渊再次睁眼，浑身的骨甲已完全蜕变成暗金先天战铠，右手虚空一握便抽出了沉渊三千丈的殒星枪——此物正是诸天录里记载的太古九凶兵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