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残片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时，我正蹲在“藏古斋“后院的回廊里擦拭铜器。

鎏金博山炉在掌心泛着幽光，忽然听见前堂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

“说了八百遍这是西汉琉璃樽

你这老头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探头望去，老板张秃顶正揪着个灰袍老者的衣领。

那人须发皆白，袖口沾着青苔，怀里紧抱的粗布包袱露出青铜锈色。不知怎的，那抹铜绿在斜阳里竟泛着水波般的涟漪。

“小兄弟，劳驾掌个眼。

“老者不知何时挣脱了张秃顶，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一枚残缺的青铜片，云雷纹间隐约浮着半张人脸，与我视线相触的刹那，耳畔炸开金戈铁马的轰鸣。

指尖刚触及铜片，整条街的蝉鸣突然静默。

梧桐叶悬在半空，张秃顶举着鸡毛掸子的动作定格成滑稽的雕塑。

老者干裂的嘴唇翕动，吐出的却是金石相击般的铮鸣：

“三千年大劫将至，太虚镜认主了。

铜锈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指尖爬上小臂。我踉跄后退撞翻博山炉，香灰泼洒的轨迹在空中凝成卦象。

老者化作青烟消散前，往我眉心点入一道流光，无数星图在脑海中炸开，最亮的那颗直指终南山方向。

掌心传来灼痛，青铜残片竟与血肉融为一体。

暮色里，对面“聚宝阁“的鎏金招牌突然蒙上血色，我看见掌柜的印堂聚着黑雾，那雾中伸出惨白的手，正往他天灵盖里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