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饶命!我只是个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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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借把二胡

“姬月仙子的技巧确实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可她如此年轻,尚未真正理解离别的含义,这首词不适合她。”韦晓宝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她的这场表演无非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强说愁,这根本是在无病呻吟。”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楼女子可能真的经历过离别,却不可能懂得离别。人家刘思源在晚年经历了多少离别才写出《离愁赋》这首词,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姬月仙子驾驭不住。

肖霜听完,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虽然这些道理浅显易懂,但她们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有韦晓宝能够一语道破。

突然,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赵岳踹翻凳子站起来,靴子上的金线绣纹在烛火下直晃眼:“这位兄台说姬月仙子的琴艺一般,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不如上去露一手让大伙开开眼?”

说罢,他还用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欧阳洛,两人一起立,后排几个醉汉跟着起哄,酒坛子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姬月仙子的琴技可是临安城头一份!”

“哪来的土包子在这充大瓣蒜!”

现场顿时沸腾,姬月仙子作为临安第一花魁,在场大半才子都是她的拥护者,此时站出来的人无不希望博取佳人好感,想象着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一卿芳泽。

反观韦晓宝,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手里瓜子都吓掉了,此时一脸愣逼地看着这一个个突然冒出的人,自己怎么也想不通,我就在这和我的玲儿装装逼,怎么还被人偷听了去。

台上姬月攥着琴弦的手指发白,内心十分窝火,脸上却还挂着甜笑:“公子既觉得奴家琴艺粗陋......还望公子赐教。”她尾音发颤,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位姐姐,韦大哥是说曲子和你的年龄不搭配!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司马玲突然站起来,发间珠钗叮当乱响。她急得直拽肖霜袖子,“霜姐姐,你说是不是?”

肖霜正盯着琴案下反光的物件,闻言头也不抬:“他这张嘴迟早要惹祸。

“荒唐!”前排的老学究拍案而起,茶汤泼湿了他的山羊胡,“《离愁赋》乃琴道至臻之境,蓉儿的琴艺已登峰造极,岂容黄口小儿侮辱!”

“这人是谁?”韦晓宝用手臂蹭了蹭身边的司马浩均,低声问道。

他自以为小声,可此时安静的场地内,一丝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韦晓宝的问题自然传入其他人的耳中。

“连沈老都不认得?”后排穿得像孔雀开屏的公子哥嗤笑,“这可是给皇上弹过《贺新岁》的琴圣!我看你压根不懂音律,不然怎么会连沈老都不认识。”

韦晓宝盯着老头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实在没法把这人和“帝师”联系起来。他挠着后脖颈子尴尬地笑道“沈老先生真是失敬,在下实在不懂音律,刚刚都是随口胡说,大家都别往心里去啊!我这种土包子哪懂什么宫商角徵羽......”

沈先生闻言冷哼一声:“若任何人都可胡乱议论,这世道岂不是全乱了!”

“沈老先生说的不错,我作为临安县令之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任凭这种风气盛行。”欧阳洛突然拍案,震得桌上果盘直跳,“胡言乱语就该掌嘴!来人!把他拖下去掌嘴二十!”

“岂有此理!这欧阳洛竟然敢滥用私刑。”二楼雅间“哐当”一声,有人踹翻了矮凳。

“老大,那我们要下去阻止他吗?”这绝色公子旁站着的是一个彪形大汉。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暴露!”绝色公子瞪了眼身边的大汉,没好气地说道。

“那韦晓宝可就要惨咯”大汉幸灾乐祸地说道。

“闭嘴!这次就让这登徒子吃点教训。”绝色公子攥着半块核桃酥,碎渣簌簌往下掉,“之后去县衙找欧阳县令找个说法。”

看着着韦晓宝被扯变形的衣领,绝色公子的指节捏得发白。

“诶诶诶,别扯我,衣服很贵的!”此时,两个大汉正架着韦晓宝就要往外走。

“喂!你们干什么,快放开韦大哥!”司马浩均急迫地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拉扯身旁的大汉。

“小姐,老太太吩咐您不得插手此事。”此时,二楼木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司马老太的贴身侍女攥着翠玉禁步,声音像浸了冰的银针。

司马玲扶着椅背的指尖骤然发白,裙裾下掩盖的双膝微微发颤:“可是......”

当她还想说些什么,二楼雕花木窗忽地洞开,寒风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司马老太沟壑纵横的面容悬在窗棂间,像幅褪色的古画,“玲儿,上来!”那声音里掺着碎瓷般的威严,震得司马玲耳中嗡鸣。

她若离开,韦大哥一定会受到他们非人的虐待,可若不离开,家里最疼爱自己的祖母一定会气得发疯。

就在这犹豫不决的当口,肖霜轻轻拍了拍司马玲的肩膀,拿起自己的佩剑,身形一闪,咻的一下便出现在韦晓宝和两个大汉之间。

剑鞘突然横在两个壮汉的喉间:“放开。”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般刺骨,冻得那两个打手瑟瑟发抖。

“若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可不客气了!”肖霜冰冷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如同凛冽的寒风,深深刺进每个人的心里。

看到这一幕的韦晓宝心里五味杂陈。他回过头,看着依旧呆在原地的司马玲,露出一抹复杂而无奈的微笑,然后缓缓转过头去。

这一幕对于司马玲来说,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梦魇。韦晓宝渐渐转过去的脸,似乎在一点点地离她远去,下一秒,她双腿一软,猛地瘫倒在地。

“小姐!”

“姐!”

“玲儿!你怎么了?”

韦晓宝的身体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上台去,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姬月仙子微微一笑:“姬月仙子,能把二胡借我吗?”

姬月还没来得及开口,韦晓宝眼睛一瞄,突然弯腰从琴凳底下掏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琴盒。取出琴弓轻轻搭在二胡的弦上,他冲台下挑了挑眉:“今儿给大伙整点新鲜的。”

自从爷爷离开人世,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拉过二胡了。

不知这双手,是否还记得曾经熟悉的旋律;不知这颗心,是否还能承受住那些被音乐唤起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