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点
胃里传来一阵翻江倒海。
陆绯云猛的一睁眼，下意识向左翻身就要往床下吐，却因为速度太快而没注意周围环境而一脑袋磕在了床头柜上。
“嗷！！！——”
忍住了胃里的不适，陆绯云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水蓝色的帷幔，布置得有些简单却并不简陋的房间，这是……
长泽山？！
谁把她捡回来了？
没等陆绯云反应，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绯云瞬间神经一紧，整个人戒备起来。
来人推门而入。
一张如此熟悉又怎么也想不到的脸。
陆绯云愣住，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虽然好多年没有来过了，但这确实是江流霜的房间。刚刚进门的也正是江流霜。
但她怎么穿的是二等弟子的校服？
江流霜一进门，把手里的碗往床头柜上不轻不重一放。瓷碗和木质的柜体相撞发出“砰”的一声，昭示着这位江大小姐的心情并不太好。
江流霜刚一放下，陆绯云接着就把碗端过来，一口就把里边的东西闷干净了，速度快到江流霜压根没反应过来，碗就已经空了。
“你……”
江流霜愣住，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这个犟种喝掉这碗她笨手笨脚做了好久才熬出来的醒酒汤，却没想到她一个字都没说端过去就喝掉了。
奇怪。犟种转性了？
“就一碗吗？”陆绯云忍着泪意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江流霜。
陆绯云长得本身就很好看，尤其是一双圆圆的狗狗眼笑起来却有饱满的卧蚕和细长的眼尾，初见时就让江流霜没来由的觉得她像极了狐狸，保不齐是青丘九尾赤狐的后人。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更是添了三分可怜。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死对头，江流霜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是晕晕的，醒酒汤只有一碗吗……”陆绯云又眨巴眨巴她的狗狗眼，讨好的看着江流霜。
受不了了！！！
江流霜一把夺过陆绯云手里的碗，丢下一句“等着！”就落荒而逃。
陆绯云此时此刻却心情很好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声撕心裂肺的“阿云！——”仍然在耳畔回响，爆体而亡的痛处似是从四肢百骸传来，陆绯云眼眶一热，眼泪终于扑扑簌簌落下。原本还完全无法相信，直到江流霜夺门而出的那一刻，陆绯云才真正确定了自己重生了。
这是她们刚刚升为内门弟子的第二天，上辈子她俩的梁子就是从这一天结下来的。就因为那碗醒酒汤……
陆绯云和江流霜是长泽山同期入门的弟子，天生的双元素灵力使得她们的修炼速度一骑绝尘，远超同期其他人一大截不说，仅仅入门三年的两个人，双双通过了五年才举行一次的内门弟子选拔，缔造了长泽创立以来最快升入内门的记录，且至少三百年无人打破。
陆绯云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前来诛杀她的正是彼时的长泽掌门，江流霜。江流霜告诉她，这三百年来长泽不仅无一人能破她俩的记录，甚至连个能跟她竞争一下掌门之位的人都没有。若不是门派日渐式微，以家族起势的长泽怎么会轮得到她一个外姓人接了掌门之位。
昨天，在新一批内门弟子的入门仪式过后，长老们难得没要求他们勤勉，放了他们小半日的假。于是同批入门最早且年纪最大的赵清佑提议，不如去山下买些好酒，再选些大家爱吃的菜，回来由他下厨，大家聚个餐。提议得到了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们的支持，而陆绯云也因为有幸尝过两次赵清佑的手艺且印象深刻，也同意了。江流霜原本不想去，但架不住有人偷偷提醒她赵师兄做的杏仁豆腐乃是一绝，于是江大小姐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江流霜不会喝酒，一直都是以桂花米露代酒的。酒过三巡，不知怎的就有人把话题扯到了这两个年纪最小的小师妹们身上。陆绯云是真的饿了，全程没怎么理人，一口酒一口菜的吃得不亦乐乎；江流霜饭量小，早早吃饱了，就在一旁放下筷子小口小口啜饮米露。结果，非有个不长眼的，硬要敬江流霜一杯，还硬要她和他们喝一样的烈酒。江流霜拗不过，抬起头看了一眼攒局的赵清佑，结果赵大师兄早已醉倒。
江流霜心下暗道不好。赵清佑一向照顾他们这些师弟师妹，若是他醒着必然不可能允许他们这样强行敬酒。
酒杯举到嘴边，只是上唇碰了一点点，江流霜就被辣得够呛。此时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手来，夺过她的酒杯，跟她面前的另一只酒杯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陆绯云拿着江流霜的酒杯朝下空了空，确定里边是一滴不剩之后，放下江流霜的酒杯，回到自己位置旁拎起桌上的酒坛和酒杯又转了回来。“师兄，怎的只和江师妹喝酒，不和陆师妹喝呢？”
江流霜眼看着来敬（灌）酒这个人额上冒出了冷汗。
陆绯云给对方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满，“来，师兄，我敬你！”
江流霜就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喝了大半坛子。为什么不是一整坛呢，是因为陆绯云自己喝了一部分，剩下个坛底陆绯云准备敬最后两杯的时候，这位师兄已经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只好作罢。
陆绯云一改平时那副清冷到生人勿近的德行，浅笑娉婷媚眼如丝，“还有哪位师兄想来跟师妹喝两杯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陆绯云举着坛子，一口闷掉了坛子里最后的酒液，顺手一扔，酒坛子在地上砸了个稀碎。“嘁，没意思。”
江流霜看得眼都直了。
陆绯云低头看了看江流霜，又恢复了平时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我们吃饱了，就先回去了，师兄们慢慢喝。”随后不由分说拽着江流霜出了门。
一出门，江流霜松了一口气——
喂！
不是，我刚松一口气，你怎么就倒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