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冰河镇
冰河镇是个偏远的小地方,平时乱一点没人管,可真要让贵族和官方丢了面子那就麻烦了。
罗兰比较忧心的是导致原主虚弱的噩梦,假如噩梦持续,他又没有头绪,只能找白熊这个最大的嫌疑人了。
他叹息一声,现在还不能放松。生死面前,他不想太过被动。
“丢下武器、脱掉帽子和外套,走,趁我没有反悔。”他摆摆手。
四人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解下武器、皮袄和帽子,丢在雪里,而后奋力摆动身体,滑行着冲入逐渐暗淡的天色中。
数十秒之后,几人的背影相继远去。
“杀,处理干净点。”罗兰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看着两狼消失在寒风中,罗兰久久不语。他从未想过杀人如此简单,动念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短短一天多他杀了七个人。
昨天的三人还能说是自卫反击,今天的一切全都是他的算计。
“世界如此,我只想活下去而已。”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他摇摇头,摆脱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起身将所有战利品堆到一起,用一件皮袍裹紧。
这里面没有太过贵重的东西,就那件手弩还算精致,可他有左轮手枪,看不上这种老古董。
不一会儿的功夫,基利和弗雷奇悄然出现在他的身侧,漆黑的毛发干干净净,像是没离开过一样。
那四个没有武器的普通人并没有对它们造成什么困扰,挨上两拳也不痛不痒。双狼杀掉他们之后,抓花他们的脸,扯烂他们的衣服,还顺便刨了个雪坑把他们埋进去,俨然一副被野兽袭击的模样。
也许到了晚上,那些饥饿的野兽会闻着味找过来,把这些尸体刨出来,拖走,吃掉,也算是帮罗兰毁尸灭迹了。
天色渐暗,基利和弗雷奇再次充当苦力,背着包袱和大背包,罗兰轻装上阵,一人两狼继续朝冰河镇赶去。
冰河镇距离锯木厂大概有17德里,1德里是1000码,1码接近1米,换算一下应该是16公里左右。雪路难行,一般都要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好在干掉几个喽啰并没有耗费太久,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留给罗兰的时间还算充裕。
他没走沃特纳大道,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途中,他还意外撞进一个白冠雪鸡窝,喜得五只白冠雪鸡和六颗鸡蛋,乐得他差点又走错路。
白冠雪鸡很罕见,他离开慈幼院闯荡的时候见过一次,据说一只就卖出十几德元的高价。这种鸡肉质鲜美,但气性大,无法养殖,且善于隐藏,警觉性很高,极难捕获。
就算是基利和弗雷奇也费了好大功夫才抓到,如果罗兰单独行动,以他那拙劣的枪法,恐怕连一根鸡毛都碰不到。
跋涉一个多小时后,冰河镇远远在望,两狼悄无声息地消失。罗兰大包小包独自扛着比他体型还要大的包袱,从大路慢慢靠近镇子。
暮色下,一大片低矮的建筑轮廓逐渐清晰,炊烟袅袅,充满烟火气息。
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木质的,偶有几栋石质小楼。它们大半被冰雪覆盖,半遮半掩,但隐约能看出风格粗犷朴素,装饰多以兽骨和皮毛为主。
随着沃特纳大道穿入镇北,纷扰的人声越来越喧嚣。
这里是北市,雪原猎人归来的第一站,也是冰河镇最大的皮草交易中心,罗兰偶尔会来这里掏几块便宜的瘦肉给小家伙们补身体。
北市是冰河镇最乱的地方,没有之一,冰河晨报上的命案一大半都发生在这里。
罗兰没有进去,而是向西绕道,很快就看到低矮的石墙,他沿着城墙走,直奔城西的冻港。
冰河镇沿凛霜河而建,整体呈不规则的圆形,外部有一圈老旧低矮的城墙,主要是防备那些饿疯了的大型野兽。不过随着枪械的普及,已经好些年没有听说有动物袭击城镇了,城门也很少关闭,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
北市、西边的冻港和鱼市,以及南边的绵羊牧场都在城墙之外,多是一些商户,居民基本都住在小镇里,常驻人口大概有大几千人。
小镇不大也不小,罗兰沿着城墙走了不到二十多分钟才赶到鱼市,身上冒着白烟,喘气一口重过一口,甚至想过丢掉一个包裹减轻重量,可他最后还是没舍得。
不过他对这幅身体更加满意了,他全身负重加起来不低于3塔伦,换算过来至少90公斤,以伤疲之躯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是相当出色。
相比于北市,鱼市和紧邻的冻港就非常冷清了,几乎看不到人,没人扫雪,街道上的脚印都少得可怜。
现在是二月,极寒还未过去,凛霜河冰层太厚,根本无法捕鱼。等到五月这里才会有点人气,六七月洄游鱼类大量出现,鱼市就会迎来最繁荣的时期。
这个周期将持续到十三月,届时冰河镇的珍稀鱼类会通过蒸汽飞艇、轨道列车和轮船运送到帝国各处,端上有钱人家的餐桌。
那段时间也是“罗兰之家”日子最好过的时候,寒冷的冬月他们只能靠制作贩卖木炭为生。
踏上主干道后,罗兰左转向东,几分钟后就看到大门紧闭的城墙,两侧各有一个小侧门。城门后就是修院街,直通中央广场,“罗兰之家”就在街道西头,过了城门就能看到。
西城门楼是小镇少有的高层建筑,算上城墙有三层,顶部竖着一个硕大的防风油灯,能穿透雾气,在冻港外都能看到。
吱呀一声,门楼二层的房门被推开,摇曳的灯光洒在静谧的街道上,把罗兰的影子映得很长。
“干什么的?”一名身穿蓝黑色制服的年轻执法官,手里提着一条冻鱼,状态随意地开口问道。
执法官当然有权利盘问任何进出冰河镇的人,但他们通常不会这么做,懒怠是常态,一旦他们勤快起来,碰上的人就要出点血了。
“是我,罗兰。”罗兰早有预料。
这人他认识,名叫修斯,是一个平民出身的执法官,做事有点底线。他常驻西门两年,跟罗兰做了两年邻居,想不熟悉都不行。
“罗兰?”修斯一脸惊疑,他一把丢掉冻鱼,趴在城墙上低头仔细打量下面的人影,“你还活着?”
“你听谁说我死了?”
罗兰故作诧异地说道,他有必要弄清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