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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一次大九卿会议
朱由校知道他们来的早,没吃早饭。
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准备早餐。
吃饭期间,谁也没说话。
任谁也能猜到皇帝陛下召见几人到底所谓何事。
大家心知肚明,现在也不是党争的时候,要一致对外。
朱由校估摸他们吃的差不多,才出现在建极殿。
内阁首辅方从哲、大学士刘一燝、大学士韩爌、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侍郎张鹤鸣、刑部尚书黄克瓒、工部尚书王永光、左都御史张问达、大理寺卿房壮丽、通政使林学曾。
朱由校看下了桌案边堆成小山似的奏折,抽出一本开口道:
“嗯,又一个为民请愿的。看来我朝的官员还是向着百姓的居多。朕心甚慰。”
朱由校将奏折放了回去。
“真好啊,今天特别难得,能看到满朝文武就一件事情达成统一意见,要是平时也如此,朕就省心多了。”
任谁还听不出朱由校的阴阳怪气,但是他没说完,谁也不能抢话。
“方先生,你是朕的首辅,你应当知道我大明官员的俸禄,我朝七品县令俸禄应该多少?”
既然被点名,方从哲只好站起来:“回陛下,正七品县令年俸90石。”
“90石呢?真不少啊。朕不知道这里边本色俸和折色俸又是多少?”
“本色俸是54石,折色俸是36石。”
“折色俸折钞又是多少?”
“18石,合计360贯。”
朱由校拍手称赞:“不愧是朕的首辅,真是胸有成竹。”
十几个人懵懂的不知所以,纷纷侧目,又纷纷摇头,实在是猜不透皇帝的用意。
“年俸90石,去掉18石....”
说到这里他被方从哲打断:“陛下,为何要去掉18石?”
朱由校笑了笑:“方先生难道不知道我朝宝钞跟废纸没什么区别吗?难道各位大臣的家里采购都用宝钞的吗?
李尚书你是朕的管家,你来说说,你家的宝钞可还有购买力。”
李汝华左右看了看,尤其是看方从哲,方从哲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复:“陛下,咱大明的宝钞确实无法使用。”
朱由校摊开手:“你们看看,朕把这18石去掉是对的吧。那么说我朝一方知县年俸就是72石,换算成银子的话不到60两吧。
朕没当过县令,不知道够不够花,周尚书,你负责管人,你手下的兵一年60两够不够花?”
周嘉谟站起来打了一揖:“回陛下,若是一家三口还是够用的。”
“若是?”
朱由校被他的话逗乐了。
感情你也不糊涂啊。
谁还不知道养活一家三口够用。
但是既然做了官,总要有人服侍吧,仆役也要娶媳妇。
自己就娶一个老婆吗,怎么也要娶个小妾吧,要不出门遇到同窗聊起这事,人家娶了两个,你才娶一个,是不是太丢人了。
妻妾也要有丫鬟伺候吧。
没见到哪家的贵太太是自己动手的,传出去不掉价吗。
再说,谁还没个亲朋好友的,礼尚往来的事也是不少吧。
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又有什么事不需要随礼。
那这点钱够吗。
答案显而易见啊。
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皇帝如此问了,怎么也会有所猜测。
但是有明一朝,还没有哪个人提出过这个问题。
再说大家心知肚明,俸禄那还叫钱吗。
“若是什么?周尚书,你跟朕分说明白。”
吏部尚书周嘉谟额头开始冒汗,这事怎么能摆在明面上说呢。
“臣...臣...”
朱由校压了下手,也不再为难他。
“周尚书,你先坐下吧。朕也不问了。”
随后他拍拍身边的奏折,这里大部分是御史给事中上疏的。
“你们看看,朕的言官们多么负责任。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们不关心的事。
朕有时候就想,怎么没人说说我朝俸禄太低的事呢。
他们也是,同样是七品,自己日子过得辛苦,也不提。
真是我大明的楷模啊。
朕还真是有点被他们这种无私奉献感动了。”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孙如游终于逮着插话机会了,他马上站起来。
“陛下,既然如此多的御史上奏,难道还不能引起陛下惊醒吗?
与民争利,与国与民都没益处啊。
臣恳请陛下三思。”
众人纷纷给孙如游投递赞许的目光。
孙如游不着痕迹的坐下,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那意思是该轮到你们说了。
刑部尚书黄克瓒立马接过话茬:“陛下,万历四十四年冬,万历皇帝派税使四出,搜刮民财,百姓为缴纳捐税,卖妻鬻儿。
而宫中大兴土木,奢华挥霍,耗尽民间膏血;
守卫边疆的战士,却饿着肚子上阵,月粮积欠数百万。
陛下,不能再重蹈覆辙啊!”
“望陛下,大悔前愆,一更旧辙,收罗人才,以济时艰,罢税停织,与民休息,大涣居积,以安边疆。”工部尚书王永光接着说道。
朱由校淡定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发言。
期间他小声的吩咐魏朝:“一定要将各位大人的发言记清楚,一句话也不能放过。”
魏朝苦笑的摇头,他虽然不知道皇爷要干什么,但是他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发言终于完毕,口干舌燥的润桑子。
“都说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朱由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们非常的恼火。
昂,说了半天,您是一个字都不往心里去啊。
几个人目光对准没有发言的刘一燝和韩爌,示意你们抓紧说。
朱由校不给他们机会,马上开口言道:
“朕知道,你们肯定是不同意朕改组五城兵马司的事。
觉得朕是与民争利。
朕就想问问我大明一年的田赋有多少,占比又是多少?”
礼部尚书孙如游气的直跺脚,好不容易把话题扯了过来,又被朱由校轻描淡写的扯了回去。
户部尚书李汝华没办法,只能回答:“陛下,去年一年田赋收入2018万两,占总收入的九成。”
“哎呀,占了九成呢。”
朱由校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那朕有向农民派饷吗?”
“那朕有向农民加饷吗?”
“那朕有收矿税吗?”
“那朕有收盐税吗?”
“那朕有收茶税吗?”
众人皆沉默。
朱由校可不想再沉默。
他猛地站起来,抡起手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砰的一声,吓的几个大臣一跳。
“在座的各位。
哪个不是朕的肱骨之臣,
哪个不是两鬓斑白,
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
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
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朕痛心疾首。
朕愧对祖宗,愧对天下,朕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还有你们。
口口声声的说朕与民争利,
你们就干净吗?
要不要朕跟你们说说,
谁在哪间酒楼有份子,
谁在哪间赌坊有牌子。
又是谁,妻妾成群,田产过万倾!
你们闷心问问自己,你的年俸够养府里那么多人吗?
钱哪来的!”
砰!又一声巨响。
“朕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到拾到。
朕是越来越清楚了,趁着朕心还是红的,朕为大明多做点实事。
你们要是烂一点,大明就会烂一片。
大明各地就会揭竿而起,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你们不要以为换了江山就换了主人。
朕告诉你们,如果江山换成了建奴,你们”
朱由校顿了一下,大声的吼道:“都是奴才,都是后金的奴才!”
“朕为何要改组五城兵马司,无非就是收点钱,好给全天下的官员涨涨俸禄,让他们日子更好过一点。
朕无非就是想提高提高我大明士兵的抚恤,让冲在我大明前线的将士们能安心的奋勇杀敌!
难道朕有错吗?”
砰!
朱由校再次拍响了桌案,恶狠狠的望着众人。
“朕的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