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1章 命悬一线
林皓要疯了。
这尼玛是当值的第一天啊!
这是在干什么啊陈大人!
怎么办?
上班第一天,见了皇帝,挨了七皇子一顿白眼,被总督一顿教育,这现在又要和世子开打了吗?
大爷!
我还不想死啊!
我还没娶老婆啊!
我在梨花香苑的账还没有结啊,小凤梨的银子还没有给她……她苦命的弟弟,这个月的药钱不够了……
痛苦不堪的林皓,第一次萌生了退出龙瑰阁的念头,他颤巍巍抓着腰间的佩刀,也不知道面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按理来说,禁军和皇城司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就算是有了摩擦,也不会将冲突顶到剑拔弩张的情况,这两方一旦对抗起来,绝不可能是小事。
可今天世子爷铁了心要和陈大人交恶,这事儿……不好办了。
陈靖川凝视着吕凤英,方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在了。
他发自心底觉得厌恶,倒不是厌恶吕凤英这个人,而是厌恶这种权利构造下产生出来的世衍生物,他们的凭持是旁人这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皇帝欠他们一个面子,这个面子甚至要比无数人的命都重要。
吕不禅的命,就是天大的面子。
顶着这个面子,吕凤英只要掌握好尺度,他就是京城最大的二世祖。
“陈大人的刀吃过多少皇粮?“吕凤英的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笑纹里嵌着三更天的霜。
夜更静了。
满地月光。
吕凤英腰间的剑穗不动了。
剑穗垂着不动的时候,往往才是最要命的时候。
吕凤英的银丝蛇纹袍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没人看清他是何时出的手,只听得檐上惊起的夜枭。
林皓的佩刀突然变得很轻,原来刀鞘里不知何时多了半截断箭,箭尾的白翎还在簌簌地颤。
“皇粮养刀,刀却不必认得主人。”吕凤英的剑尖垂下一滴朱砂,在青砖上洇成展翅的鹤:“你永远都不配用剑,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用剑?”
陈靖川仍旧不语,低头无言。
“剑是君子,是权力,是至高无上。”
吕凤英的剑锋已经到了陈靖川的脖颈,只差三寸,高傲的头颅平视而来,眼神像是在审判:“刀是奴隶。”
月光绽在石阶上,映出一道道透骨的寒霜。
“龙瑰阁的刀,是用来削果皮的?”
他斜视着陈靖川手里的刀:“我记得你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怎么不会说话了?”
陈靖川已经想走了。
今天晚上他绝对讨不到好处,与其在这里和他扯皮被羞辱,不如明天换个办法再进来。
可就在他萌生退意的时候,混沌忽然说话了。
“要死了。”
陈靖川立刻追问:“江如意?”
“嗯。”
混沌轻声:“看来问题不小。”
“你没记错,我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
陈靖川忽然抬起头,用极小的声音开口:“可你却忘了,我还是一个很阴险的人。”
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侧过身,接住了这一刀。
这一步不是寻常的步,而是游太虚。
仅仅一步的距离,谁都看不出陈靖川的步伐动了。
林皓看到的是吕凤英一刀刺向陈靖川,幸好陈大人躲得及时,否则脖颈就要被一剑洞穿。
所有人看到的都和林皓看到的一样。
陈靖川倒下了,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世子殿下……为何要取臣的性命!”
“你!”
吕凤英退了一步,持剑凝神:“你放屁!这里无数双眼睛都看着,分明是你撞向本世子的剑!”
陈靖川半跪在地上,护着伤口:“好!好!世子就算是杀了臣,也是臣撞上去的!”
他突然愤怒起来,声音极大:“臣是为陛下办差,世子殿下难为我也就罢了,可现在事情迫在眉睫,此物乃是天下难寻,独一无二的奇珍,世子耽误的起,臣耽误不起!既然如此,不如杀了臣吧!”
陈靖川站起身,当着一众禁军的面,直接冲向了吕凤英扬起的剑锋上。
吕凤英连忙闪身躲避,宛如看到瘟疫般向后退去,咬紧了牙。
蛇要打七寸。
陈靖川不仅打了吕凤英的七寸,还同时打了禁军的七寸。
“抓紧!”
混沌的声音大了些:“不到一口气了。”
陈靖川举起银令,大步就向里面冲。
这一次,吕凤英不敢拦了。
他直挺挺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失了风范,仍旧昂首,眼里确是已经无法掩盖的怒火。
看到陈靖川如此飞扬跋扈冲撞过自己家总督,禁军副将们早已忍无可忍,拔出鞘的刀还带着杀气,怎么可能就此收刀?
他们可以咽的下恶气,可是他们不能替总督咽下这口气!
就在陈靖川前一脚踏入地牢,三个副将交换眼神,提着刀便尾随了进去。
吕凤英看到这一场景也不多言,未加阻止。
只有跟入牢房的林皓,余光看到了这三人,他攥着佩刀的手更紧了。
陈靖川大步直奔而去,混沌的声音不绝于耳:“腹下三寸三,入炁。”
破开牢房,陈靖川一步当前,扯开江如意的裙摆,一只手直接戳在她腹下三寸的位置。
这一指指出的那一刻,陈靖川忽然感觉到气息的变化。
那几乎要完全丧失人间的气息,就在陈靖川的罡气灌入的那一刻,重新恢复了生机。
鲜血顺着他的胳膊留下,滴落在江如意的衣衫上。
“不行……还是不行……”
混沌叹了口气:“差一点,还是差一点……怎么回事?”
陈靖川似乎想起了什么:“铸魂玉有用吗?”
“当然。”
混沌有些惊骇:“你有铸魂玉?”
陈靖川将铸魂玉拿了出来,这是云崖给他保命的东西,保谁的命都是保命。
他用罡气勾出一丝江如意的灵气,挂入铸魂玉中。
黯淡无光的玉,在灌入灵气的瞬间,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一股热浪从手中涌出,直奔江如意的身体之中。
“醒了?”
陈靖川连忙问道:“是醒了吗?”
“怎么可能。”
混沌摇头,语气显得有些落寞:“这条命可能保不住了。”
“不能让她死!”
陈靖川在心里呐喊着:“她一旦死了,我就会落入被动,她是我在这场局里唯一的底牌。”
“陈大人!”
身后响起了动静:“你在侮辱江姑娘的尸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