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送别
东方破晓，白日初升，但此时的田野之间还蒙着一层雾气，袁燿、刘馥等人则站在刚刚苏醒的土地上，做临前的告别。
“公子，此次前往汝南，凶险路遥，定要好好保重！”袁涣神色肃然地向袁燿拜道。
屯田之事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袁燿便将前往汝南的计划提上行程。待到他从汝南回来后，估计东城之屯田便已初具规模了。
“袁君毋虑，我于流民中寻了几个老实敦厚，身材高大的做护卫，鲁兄也将他的贴身家丁一并赠我，我定能毫发无损的回到东城。”袁燿宽慰道，“不过我走之后你要多留心一下戚奇的所作所为，我听说陈悝他们前几日曾带人外出搜寻道观，不知所欲何为，你若有暇还请替我弄清此事。”
袁燿听后点了点头，“在下分内之职。”
“那我们这就上路了。”
“公子保重。”
“诶！”诸葛瑾这时拉了拉袁燿的衣角，“你看看，又来人送咱们了。”
“哈？”袁燿当即扭头望去，却见到戚奇领着一众官吏，还有一帮衣衫褴褛的屯田民匆忙跑了过来。
“唉，您走得那么早，让我们差点没赶上啊。”戚奇抹去额头上的汗，随后谄媚地笑道。
“莫道行路早，更有夜行人。”袁燿皱着眉头看向戚奇，“所以戚县官你这是做什么？”
“咳咳，上官在东城已待了有将近一月之久，咱们东城这大小吏民都十分不舍得你，都争先要来给您送别啊，按您的说法，这叫‘鱼水情深’嘛。”他呵呵一笑，然后扭头示意周围的吏民。
而他身后的吏民们见状纷纷下跪，作如丧考妣之状在地上叩头道:
“上官广施仁义，是难得的圣人啊！”
“您打掉了为祸乡里的郭氏，真是大大的英雄啊！”
“感谢上官给小民一口热粥吃，小民万死不辞！”
“就让小民送您一直送到汝南吧，如果没有您，我们不知道还要被那帮墨吏害多久！”
袁燿见到这一情形十分苦恼，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难得的以一种呵斥的口吻对跪在地上的大小吏民说道:“不许跪。”
“我大汉何时有这样的礼节了！这儿没有天子，没有你们的父母、先祖，没人值得你们跪！”
他震声道，终于说出了几个月来的执念。
可他当时又转念一想，这种用“命令”换来的“平等”是真的“平等”吗？
道路上的吏民们怔怔地看着袁燿，他们有的面容沧桑，有的黝黑无比，有的像是猫哭耗子，有的却看起来真情实意，这些人中有被他整治过的恶吏，有受他施舍的灾民，袁燿不知道这无数张不同的脸背后是怎么样的心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心是那么难测。
“都站起来吧东城的百姓们，我周瑜不值得你们跪。”他有些五味杂陈地看着众人，然后默默转身。
诸葛瑾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袁燿，然后对着百姓们喊到:“东城的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们接受了，只是一直跪着也不是，大家快回去吧！”
他说完之后，一些吏民在茫然中起身，但却没有回去，而是依旧望着袁燿等人。
这时人群中忽然钻出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童子，他冲着袁燿喊道:“上官，那你们会回来吗？”
听到这稚嫩的叫喊，袁燿心中一震，然后又转过身去，却发现原来那个童子是当日于东城大街被劫的小孩，袁燿有些欣喜地看着他，然后还把他抱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狗。”
“好，阿狗。”袁燿顿了顿，“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回来的。”
说罢，他又将阿狗放下，让他回到自己的父兄身边，对前来送别的吏民们行了一礼，不论他们真情或是假意。
随后他头也没回地上了马车，只是默默地听着身后依依不舍的挽留声。
车厢内，袁燿看着刘馥和诸葛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当送别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开口道:
“我什么也没为他们做。”
“你已做了很多了公子。”刘馥叹道。“东城百姓一定会记得你的。”
“这倒未必，他们可能只记得周瑜。”诸葛瑾不合时宜地打断道。
而这倒也是逗乐了袁燿，“你这驴脸，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啧！你把我仲弟都卖了，还不许我说你两句。”
“我这不是让阿亮在合适的地方发光发热嘛。”袁燿笑道。
刘馥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声，“不管怎么说……”
“诶！”
众人忽然一惊，因为袁甲忽然收紧了缰绳，让车厢都为之一晃。
“出什么事了？”袁燿和诸葛瑾、刘馥交换了眼神后握紧了自己的刀刃，“阿甲，怎么回事。”
这才出东城多久就遭遇贼人拦路了？
说罢，还没等袁甲回应，他们就飞快地下了马车，却看见道路前弥漫着一阵比刚才更大的雾，而大雾中赫然有几个人模糊的身形。
“不知尊下何人，为何再次拦路？”袁燿高声发问道，然后众民夫都纷纷下了车。
他们有些紧张地望向对面，可当雾气有些散去后袁燿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鲁兄！”
“哈哈哈，公子你走就走，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鲁肃哈哈大笑。
袁燿无语地看着鲁肃，心说这家伙的送别方式当真别出心裁。
只见鲁肃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就要握住袁燿的手，袁燿则苦涩一笑道:“场面话就免了，鲁兄的心思我已知矣，不过你要是有什么礼物相赠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的。”
“哼！”诸葛瑾冷哼一声，神色漠然。
鲁肃见状又哈哈大笑，“好啦公子，好啦子瑜，我这就把礼物拿过来。”
言罢，雾中又走出一人，袁燿的目光当即望去，却发现那人正是诸葛亮。
“几位兄长！”
诸葛亮面带笑容地向众人行了一礼。
“阿弟？”诸葛瑾有些茫然地看向鲁肃和诸葛亮，“你不是随鲁兄去了他庄上吗？”
“阿亮这小子天资聪颖，一晚上就把我要的稿纸直接给了我，所以我便把他还回给你们喽。”鲁肃笑道。“不过这一路凶险，你们要是放不下心来，也可以让他……”
“那就不麻烦鲁兄了。”诸葛瑾神色僵硬，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诸葛亮拉了过来，“阿亮还是跟着我好一些。”
“嗯。要死也是一起死啊。”袁燿郑重地点点头。
“对了，鲁兄也给不与我们一同上路？”
“我便算了，我有个贵客还在庄上等着我呢。”鲁肃脸上挂着一个慵懒的笑容，“不说了，肃在此祝公子凯旋，我先回庄上好好睡一觉先。”
“……”
袁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鲁肃，然后又向他行了一礼。
“借你吉言，燿必当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