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队
历经一上午的路途，众人总算来到黑岩镇的大门前。
正午的阳光将黑岩镇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同样刺痛了泽比的眼睛，他抬起左手遮挡阳光，却发现缠在左手背的丝绸布条早已不知所踪。
狰狞的奴隶烙印暴露在阳光下，那是罗曼帝国用烧红的荆棘铁烙出的“角斗士印记”，边缘还留着刚刚结痂的疤痕。
泽比本能地蜷起手指，却听见身后传来布帛撕裂的轻响。
艾尔温本就残缺的翡翠斗篷缺了一角，精灵将那片精灵丝绸抛到他掌心：
“缠上吧，虽然黑岩不隶属罗曼，也难免会遇到想要领取赏金的家伙。”
泽比一愣，随后迅速缠好左手，精灵丝绸的清凉触感让他失神：
布料上竟用秘银线绣着艾尔温的家徽：银月下的箭矢。
这是精灵贵族的身份标识，此刻却裹着罗曼帝国最卑贱的印记。
泽比转头瞥见莱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洛奇对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格罗姆直接挥舞起拳头“等咱们杀回罗曼，烙满那孙子的屁股！”
不知何时，自己隐藏的秘密已经暴露，但泽比却没有丝毫紧张。
他忽然想起昨夜莱娜骂骂咧咧替他敷上草药，洛奇把最后半块烤薯塞进他的掌心。
他站在艳阳下，任由日光烧穿最后一丝伪装。
…………
众人踏着石板路走进这热闹的小镇，正午的日轮灼烤着黑火山岩铺就的长街，蜥蜴人商贩的鳞片在热浪中投下斑斓阴影。
四轮马车载着半身人酿的雷莓酒从石板路上碾过，橡木桶缝隙渗出的紫红浆液引得格罗姆直咽口水。
空气里糅杂着矮人熔炉迸溅的铁腥气、油炸刺果的辛辣芬芳，以及某座挂着“夜莺的爱抚”招牌的三层建筑里飘出的龙舌兰香。
“以九狱的名义发誓……”洛奇突然驻足，朝着“夜莺的爱抚”敞开的窗户吹响口哨，“这里面的姑娘一定很乐意听我弹的琴......”
“正经一点！”莱娜训示的同时却紧盯着不远处的书店，想必那里一定有她心心念念的教典。
洛奇正欲还口，却被旁边一间名为“铁砧与玫瑰”酒馆里爆发的欢呼声淹没：
某个兽人战士正举起足有一个半身人高的啤酒杯，琥珀色酒液顺着他的青铜鼻环淌进胡须。
“哈哈，老子要进去和他比赛！”格罗姆兴高采烈地准备冲进酒馆，被泽比伸手拦了下来。
这几个家伙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更忘记了他们现在穷的叮当响。
“数数你裤兜里的金币。”泽比的一句话让格罗姆瞬间冷静下来，他拼命摇晃脑袋企图忽视开怀畅饮的同族。
“没错，金币是留给鲁特琴的！”洛奇就像闻见鱼腥的猫般窜向乐器行。
“等等！”艾尔温勾住提夫林腰带，“先把正事办了。”
精灵指向正前方的冒险者公会，公会代表性的星辉旗帜下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铜门，门楣上悬挂的狼首标本正滴着可疑的黏液。
冒险者公会，是一个遍布盖欧大陆的庞大组织，它的创立时间已经无从考究，但一个个的传奇的冒险故事却不断激励着人们踏上冒险的旅途。
“正事？”格罗姆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烤肉香，“老子现在唯一想干的正事是往胃里塞头烤全羊！“兽人的肚皮应景地轰鸣如雷。
莱娜已经明白了艾尔温的意思，即使只相处了几天，但泽比很符合他们对同伴的定义。
或许是时候邀请泽比入队了。
但少女却不愿坦诚地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闭嘴看向艾尔温。
没有多余的话语，精灵郑重开口：“我们需要你。”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泽比，泽比的意识突然恍惚：
穿越前那些KTV里碰杯的兄弟，会在他胃出血住院后继续狂欢到天明。而昨天夜里，格罗姆的身躯始终挡在他与地精追兵之间，就在刚才，精灵游侠撕下斗篷布条遮住他的烙印。
穿越前那些镶金包间的玻璃转盘上，茅台酒倒映着无数张谄笑的脸，却没有哪杯比兽人沾着岩羊油的手指递来的劣酒更痛快。
与一群怪胎踏上未知的冒险，倒也是不错的人生选择。
泽比笑着给出自己的答复：“管饭就行。”
洛奇倾身拍向他左肩，掌心传来地狱硫磺的温度：“管到地狱的熔岩瀑布倒流。”
格罗姆则大笑着给了泽比一个紧紧的拥抱，（就当是异界实习期。）他任由格罗姆的臂膀把自己勒得生疼，洛奇的尾巴缠上手腕也懒得挣脱。
看着几人发自内心的笑脸，泽比忽然希望这场实习期，能比前世那些盖满公章的合同更漫长些。
…………
公会大厅弥漫着麦酒与铁锈的混合气息。当泽比站到柜台前时，秃头办事员正在剔牙：“姓名？出身？“
“芬顿·亮闪闪！”洛奇突然挤到柜台前，“来自遥远的宝石海岸，祖上三代都是屠龙英雄！“提夫林的竖瞳泛起红光，“您瞧他这英俊的脸，一看就是未来的传奇！”
“他一人讨伐了屠杀银叶村的地精小队。”艾尔温指了指账本上银叶村的讨伐委托。
“咳咳……”办事员在账本上登记，“最近确实有地精小队被剿灭的报告。”光头办事员递来一枚刻着刀剑标志的铁徽章：“按战功评估，授予铁级冒险者资格。”
原本要证明自己完成委托是需要一件魔物的遗物当作证物，可泽比高达21点的【魅力】让办事员对他有股莫名的信任。
当泽比接过徽章时，莱娜突然按住他的手。圣光扫过徽章表面，蚀刻出微不可察的晨曦符文：“愿光明指引你的剑锋。”
“别婆婆妈妈！”格罗姆叫道：“入队仪式就该喝酒！老子请客！”兽人所谓的请客，大概是用拳头“说服”酒保赊账。
没有鲁特琴的洛奇只能用手打起节拍：“献上《勇者入坑进行曲》！”
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公会，泽比胸前的徽章闪闪发光，烙印处的灼痛被某种陌生的暖意取代。
当洛奇撞进他怀里时，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小队羁绊值+20】。
莱娜的发尾扫过泽比鼻尖，牧师的低语随风飘来：“若你背叛，圣光的制裁将降临在你身上。”
望着少女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泽比扯动嘴角，这一次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玩笑。
“喂！”洛奇用断琴戳他后背，“你俩再眉目传情，酒馆都要打烊了！”
泽比望向走在前方的精灵。艾尔温的银发在晚风中扬起，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每个暗巷入口。
高贵的精灵时刻注意着伙伴们的安全，而魁梧的兽人始终把三人护在身后。
酒馆的灯火在前方亮起，而身后城墙上的守卫，正将地精牙齿串成项链兜售给路过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