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何以载到？以心载道！
最后一个进去的是周文渊，不急不缓，不快不慢。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道是什么，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所以并没有像其他四个人一样的着急。
推开神秘的木门，周文渊透过石坎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塔内居然不是蓄势待发的残暴生物，而是两个软垫，一张木桌，一盏油灯。
以及一位看起来就彬彬有礼，满腹经纶的智者。
微笑着摇着鹅毛扇，轻轻和他示意说：
“老友，坐。”
周文渊拱了拱手，坐在对面，端端正正。
这小桌子上没想到还有两盏茶杯和一壶茶。
对面的老者给周文渊和自己沏了一杯茶，说道：
“老友怎么称呼，我姓孔，单字一个螭，字公明，喊我公明即可。”
周文渊再次拱手说道：
“老夫姓周，名文渊，字伯潜。喊我伯潜即可。”
孔螭点点头，示意周文渊喝茶。
周文渊轻轻拾起茶盏，浅啜一口。
唇齿留香，茶韵千年。
“好茶，端是一杯极品香茗！”
周文渊感受着唇间和口腔肆意的幽香，忍不住赞叹道。
“伯潜兄也这么觉得，看起来也是一个好茶之人呐。”
孔螭微微一笑，对周文渊说道。
周文渊闭眼陶醉，点点头，又是反复品咂，越品茶韵越香，令其摇头晃脑，无法自拔。
“这茶是采集灵犀谷千年老树的头茬嫩芽炒制而成，每年的产量不足一斤，可谓是极其珍贵了。”
“为了这一斤的茶，从施肥捉虫到采集炒至再到阴干复炒，耗费的人力和财力何止上千，这也是贵的一部分原因了。”
周文渊点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伯潜兄认为，这样的茶叶值得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
孔螭抬头，盯着周文渊问道。
“此物乃有出现之理，并非简单的出现或不出现就可以概括。”
周文渊皱了皱眉，反驳道。
“哦？愿闻其详？”
孔螭往后微微一仰，笑着说道。
“诚然，如公明兄所说，这茶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产出却如此之少，看起来十分不值得。”
“不过，如此庞杂的流程和工序必然带来了百姓生计，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文渊喝了一口茶，正色说道。
孔螭点点头，浅尝一口说：
“可是，这并非百姓的享乐之物，而是达官贵人所用。”
“抛弃粮地而去服务于这样只供享乐阶级的茶叶，不是一种本末倒置吗？”
“而且，伯潜兄平日里，喝的茶叶，是否也是如此而来？”
“那么伯潜兄何谈为了百姓，何谈公正清廉呢？”
周文渊一时犯难，回答不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孔螭问的咄咄逼人，周文渊从来没思考过自己有些喜爱享受的东西背后凝结了那么多血汗，并且和自己一直以来的为民请命的理念存在极大的冲突。
那我这是请什么命？为谁请命？
周文渊开始迷茫，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么多年是否一直都在违背自己的初心？
胸前白色的气旋开始忽明忽灭，自己特殊的灵气也在快速消散。
精气神好像被抽空了，整个人迅速衰老下去。
周文渊枯坐在孔螭对面，似乎瞬间就没了声息，而是如同行将就木的枯骨一般。
孔螭有些失望，看着毫无生气的周文渊喃喃自语：
“还是过不了问心吗？”
“唉，这条路确实很难很难，但是不至于断代吧。”
“时代落寞啊，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圣贤呢？”
孔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周文渊面前的那杯茶洒在地上，惋惜的说道：
“也算是为你送行吧，伯潜兄。”
正欲转身离开，孔螭却发现周文渊有一丝异样。
以文气覆眼，观察周文渊，下一刻，孔螭失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
“文心天成？还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无垢文心？！”
孔螭要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常识了。
没有证明本心，这个文心是如何形成的？
孔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眼中燃起希望。
无垢文心才能在问心中存活下来，或者说，按照以往的规律，应当是百分百存活。
可以说，无垢文心才是圣人基础，除此以外，都是外力而已。
紧紧盯着周文渊，深怕那脆弱的如同将熄的小火苗一般的无垢文心破碎。
不过还好，孔螭最怕的情况并未出现。
白色的气旋逐渐稳定下来，而后慢慢变大，越来越大，旋转的越来越猛烈，白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从周文渊的胸口发出，逐渐覆盖全身。
孔螭眯着眼，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手中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终于，白色的耀眼强光渐渐变弱，收回周文渊胸口。
周文渊也在这时缓缓抬头，随后睁眼，笑着说：
“这问心可真是凶险万分啊。”
“若不是老夫在最后关头明悟，差点就身死道消了。”
“恭喜伯潜兄，修为更上一层楼。”
孔螭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哪里哪里，若不是公明兄在此护道，老朽怕是出不来咯。”
周文渊拱着手感慨的说道。
“所以伯潜兄得出的答案是什么？”
孔螭好奇的问道。
“公正清廉自是不可贪墨分毫。”
“然余之所得，皆按部公平所取，未曾欺占。”
“为生民立命，并非死守道义教条，而是做到真正为民考虑。”
“若是认为茶叶奢靡而自我弃之，则有作秀卖弄之嫌疑。”
“余之所关，唯茶农所得是否公平而非茶商所赚是否多少。”
“不为个人所秀，不拘泥世俗教义，乃真正为民请命！”
说完最后一句话，周文渊气势大振，白色的气旋突然碎裂，变成一道流转的白光包裹住他的心脏，随后颜色变成了白金色。
“这......天生文心？？”
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吗？
有这心脏的人，未来必成圣人。
看着周文渊身后出现各种文气显化的祥瑞图案和光轮，身下的软垫变成了金色的莲花台，一派圣人巨擘的形象。
孔螭在这一刻起身，深深拜了一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恭迎圣人归位！”
“周子所言，文道所载矣！”
“吾道，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