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辈子的魔法少女
“等等，小祥！”
“等等我！！”
因避难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回响着少女的呼喊声与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在快要接近程文祥骑着的自行车时，绫罗自然地解除变身换成跑步的姿势，一路小跑跟在对方车尾。
罗玲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装备猎人魔装的模样。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种神秘的默契。
“我的回答和十年前一样，你别再跟着我了。”
最终是程文祥耐不住先开口说话，她本想直截了当地在电话里说自己不想再回去当什么魔法少女。
可是她知道对方如果不是当面说清的话，还会继续纠缠自己，所以这才主动约了罗玲出来商谈此事。
只是没想到在自己赶来的途中出现了黑兽，她顺势来看看对方是不是还在用那种破烂装备变身，结果依旧如十年前那般不曾变过半分。
真是固执到极点啊，明明除了网络上那些暴民没人主动责怪过她。
这样不就搞得好像错的人是自己吗？
罗玲见程文祥主动跟她搭话，顿时喜笑颜开像是如获至宝般贴上灿烂的笑脸。
“别说这样的话，小祥。”
随着自行车的减速，罗玲缓缓放慢脚步直至站定身子。
此时程文祥终于肯对上她的视线，只不过其中包含的意思令人捉摸不透。
罗玲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似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接着说道。
“我最看重大家了……你也是，美莎也是！”
“还有小沐和小奈，没有大家的陪伴我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
“你应该明白的吧，我啊！”
“最喜欢神木市小队的大家了！”
闻言，程文祥的眼神多出几分冷若冰霜，她毫不在意地开口道。
“我下份工作快上班了，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我是时候该走了。”
眼看对方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罗玲便像受惊的鸟儿惊慌失措地安抚面前的人。
“小，小祥。”
“不是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说，就是……”
“嗯……”
罗玲宛如做错事的孩子般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的手心，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她紧皱的眉头上。
“美莎的遗物我一直都有保存好哦。”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睛时不时看向程文祥，生怕对方露出一丝不满的意味。
“所以，小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是故意使用猎人刻印的。”
“正因为我如此看重、喜欢大家，我才迫不得已用猎人刻印来变身……”
至此，程文祥终于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罗玲在担心自己看到她使用死去战友的遗物来变身是否会感到生气，居然会担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程文祥瞄了眼对方身上因变身副作用导致留下的伤痕，本想提醒她比起刻印，应该最先保重身体。
可是心中某份不满的情绪使她收回了关心的话语。
程文祥冷声答道，“这件事与我无关，你想怎么使用猎人刻印是你的事，是美莎亲自交到你手上的，不是吗？”
在“亲自”两个字上，她特意放重了口吻，使得罗玲本就低垂的头颅更加低上几分。
又是缄默的时刻，无言的两人沉默良久，这回以罗玲的率先开口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去。
“还没有原谅我吗？”
罗玲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小心翼翼，如果可以的话她永远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人终归是要接受现实的。
而现在，就是接受现实的时候。
程文祥瞟了眼面前的罗玲，对方的全身绷紧好似在等待审判长宣布罪行的犯人。
“你想让我怎么原谅你？”
“十年前我就跟你说得够清楚了，一辈子都当魔法少女是不存在的！”
她的口气毫不掩饰，一字一句重重烙印在罗玲的心头上。
“就像你会记得我一辈子吗！”
“会的！”
罗玲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当即答道，并将头抬起来视线直直地对上程文祥那不容置疑的目光。
但此刻她又有点怂了，原本坚定的脸上生出一丝胆怯。
“骗子。”无情的两个字自程文祥嘴里脱口而出。
“反正人死后就会失去被想起来的价值。”
“与其去想念死人，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生活！”
“我们作为活着的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这也是程文祥一直想向罗玲强调的，对方一直抓着以前的事不放，已经到达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地步。
“不，不会……”
“不会忘记的，死也不会忘！”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布满罗玲的脸颊，她正极力向自己的昔日好友极力争辩。
如果就连想念美莎也无法做到的话，自己的存在的意义都会被抹去。
那样，实在是太过残忍……
“好啊，你说得出这种话。”
“那在我死后，在那之后呢？”
“你老得不成样子的时候，还会记得我吗？”
“就算你还记得我，有意义吗？”
程文祥的一连串死亡提问令罗玲如同被雷击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得硬生生扛着被对方敲打到摇摇欲坠的意志，嘴硬地回了一句。
“有意义的……”
可惜声音太小，不太能让程文祥信服。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不是很想让这位昔日好友继续像行尸走肉般活着，程文祥只是想劝对方先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
她一开始并不是想说这么狠的话语，将罗玲击垮到无法喘息的地步。
总而言之，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
“没有意义的。”程文祥缓缓开口，这是对她上句话的回应。
“别傻了，你也该长大了！”
“大家都不曾怪罪过你害死美莎！你究竟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说到这，程文祥的语气不禁放重几分，她迫切地想让面前的人清醒一点。
“大家只是通过美莎的死看清了魔法少女的本质。”
“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战斗，这种事情很难吧！”
“不是谁都能有你和美莎那种觉悟！”
程文祥的言外之意很清楚，自己跟其他两名队友都是怕死才放弃当魔法少女的，并不是因为怪罪罗玲害死美莎这件事。
怕死这种事很正常也很现实，是个人都怕死，何况是她们几个区区弱女子。
“总之不要再缠着我！”
“我有父亲，有弟弟和妹妹！”
“我没空再陪你继续玩魔法少女的游戏了！！”
程文祥甩下这些话，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去，而罗玲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身体也没有想要追上去的举动。
因为她知道，自己跟昔日的友人们已经在人生的道路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