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孝子孝女
黑山军中军大帐，张燕正在与河内太守史涣就着美味的肉干推杯换盏，史涣今日带来了黑山军最紧缺的攻城器械……箭楼和投石机。
于是，张燕下令全力攻城。
“中领军如此帮衬，本将一定速速攻下温县，破城之后定有重谢！”
张燕豪饮一樽。
史涣捻着八字胡，慢悠悠拿起肉干闻了闻，又放下，道：“本太守帮你是丞相之命，至于何日攻下城池，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张燕疑惑道：“何意？难道曹丞相不想围杀吕昭吗？”
史涣蘸了一点酒，在几案上写写画画：“围攻温县是张将军与吕昭之间的恩怨，与我曹营无关，我们之所以支援你粮草器械，只是因为丞相有更大的目标。”
张燕：“甚目标？”
史涣点了点几案上的字：“这！”
张燕凑过去，瞪圆了眼睛看了半晌，道：“那个……某好像不识字。”
识字还是识字的，只是他不识得几案上的那个字。
史涣属于抛媚眼给瞎子看，装逼未遂后，只能如实相告：“雒！雒阳的雒。关中马超和宛城张绣已经起兵围攻雒阳，丞相将自领一军由轩辕关直取雒阳。”
这一切，都源于黑山军围攻温县，否则，曹操根本没有机会和胆量攻打雒阳。现在，吕昭被困河内雒阳空虚，曹操要拿回敖仓失去的一切物资和人才。
包括几十名官员和……杜氏。
简单来说，曹阿瞒撕毁了为期一年的停战协定，趁吕昭惹毛黑山贼的机会偷袭雒阳。而给黑山军战术和物资上的支援，就是为了让其更好的困住吕昭。
张白骑问道：“吕昭已经投靠袁绍，你们出兵雒阳，袁绍能坐视不理？”
史涣：“昨日丞相与马超、张绣会师雒阳城下，袁绍派淳于琼率一万人马驰援雒阳，被曹子廉将军堵在了荥阳。吕昭小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丞相会出兵，袁氏兵马到不了雒阳。”
“妙！”
张燕再饮一樽，心道，马超张绣都降了曹操，待其拿下雒阳后，不如我们也降了吧。
但在这之前，先要攻下温县斩杀吕昭，用吕昭的头做投名状。
“报～”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冲入帐中，“探子来报，吕玲绮部五千余人马，乘陕县杜家船只浩浩荡荡顺流而下……”
又来五千人马？
张燕急了：“五千士卒，多少战马？”
斥候：“探子在渡口反复核实，一共五千士卒，五千战马。据说步卒三千，骑兵两千。”
张燕摔了酒樽：“速速派兵守住渡口！若任其登陆，我军腹背受敌，如何攻城？”
史涣巴不得张燕受挫，安慰道：“放心，吕玲绮的部众并不精锐，只是流寇，本将都不放在眼里的……”
斥候欲言又止：“吕玲绮的船队……穿过温县，没有停，好像去怀县了……”
“什么？”
史涣宛如被踩了狗尾巴，登时弹了起来，那可是三千步卒两千骑兵啊！
张燕顿时长出一口气，冲史涣的老巢去的就好……
没错！
船队穿过温县没有停靠登陆，杜忠就很疑惑，来到甲板上问吕玲绮：“天王，为何不靠岸？我们不就近支援温县吗？”
吕玲绮背着手：“去怀县。”
杜忠：“为何？”
“怕！”
吕玲绮难得不自信，“我已经失去过一次父亲，不想再失去弟弟，那种绝望很难熬。所以，本天王先去打怀县，断了黑山贼的粮道，再抓一波曹营官将俘虏，至少，弟弟战败也不至于身死。”
杜忠：“天王英明！”
吕玲绮一笑，居然有些苦涩：“英明？我学我弟弟的，他聪明吧？我军羸弱，去了温县也不一定帮的上忙，我只会打县城。”
杜忠惭愧：“杜家骑兵让天王见笑了……”
杜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所以，嫡长孙杜忠跟随吕玲绮出征，在河东接上了一人双马的杜家骑兵，这才凑齐五千人五千马。
可惜，杜家骑兵的战斗力……辣眼睛。
吕玲绮：“你我半斤八两，我军的战斗力比我弟的军队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弟弟是天纵奇才！可若是曹贼敢伤我弟，就是死，本天王也要杀破许昌城！这些，你以后别跟他讲啊，否则打死你。”
杜忠一脸肃容，只觉得吕氏父女姐弟间的情感，颇为玄妙深奥。
轰轰轰——
“投石机！”
“贼军有投石机～”
“躲开！投石来了！”
“快去禀报温侯……”
温县，北城墙上一片惊惶和混乱，前两日还只会扛着云梯蚁附攻城的敌军，突然间用上了投石车，城墙不多时便被砸得跟狗啃了似的。
远处，棋盘格一样的原野上，高大的投石机陈列如林。
烈日炎炎，地面蒸腾的热气扭曲着，让那些投石机看起来像巨大的怪兽，很有些震人心魄。
吕昭、徐晃、高顺、甄宓很快上了城楼，看着那些投石机表情各异。
徐晃沉声道：“不好！曹贼不讲信义！”
高顺也急得嗓子发哑：“是……定是曹贼派军支援黑山贼了？否则他们哪来的攻城器械？”
徐晃摇头：“河内只有八千兵马，驻守各处关隘城池，没有兵力支援黑山贼，但……这些投石机，是去岁某和史涣一起督造的，正是靠着这些投石机才很快平定河内。如今曹贼把这批投石机调给黑山军，便证明他勾结黑山贼有所图谋。”
“雒阳，太仓武库！”
甄宓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敏锐。
徐晃还有些迟疑，道：“不能吧？镇守雒阳的可是改刀达人王垕，曹贼不怕王将军把曹营官员一个个凌迟给他看？”
甄宓：“晋候。曹贼若以君侯父亲要挟，王将军或投鼠忌器。”
曹贼会带上吕布。
徐晃顿时郁闷：“孝父，你怎么看？”
高顺：“某听军师的。”
他擅长练兵治军，更擅长冲锋陷阵，但对于政治和计谋比较迟钝，却偏偏认可甄宓，因为，自子默军师加盟以来还从未看走眼一次。
吕昭闭目凝思，他知道甄宓又说对了，自己低估了曹贼撕毁停战协议的可能性，既如此，袁绍援军恐怕到不了雒阳了。
该怎么办？
徐晃老成持重道：“君侯需要做出取舍！若要保雒阳辎重，则应及早突围南下，若要取河内、太行，则做好长久坚守的准备，抛弃雒阳。”
他说得对，但他不懂吕昭。
甄宓：“哥哥，若雒阳曹营官员被救走，则破围后我们再擒河北曹营官将，曹贼依然不敢动晋候！”
吕昭已经怒红了眼，冲甄宓点点头：“不错！我们要稳住，父亲才会安全。”
徐晃：“啊？”
他还以为君侯唯一的缺陷便是不孝，没想到……
当初逃命如丧家之犬的吕昭、吕玲绮姐弟，根本不敢暴露丝毫软弱，只能装作铁石心肠，否则便会被狡诈的曹贼所趁，但实际上，姐弟俩都在竭力保护父亲安全。
他们越不在意吕布死活，吕布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