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命易变
李靖已经决定送西伯侯荣归故里，虽然闻仲心头还是略有不安，但李靖的自信也感染了他，让他不再多说什么。
说到底，如果没有所谓的成汤合灭，天命归周一说，他也不会想要将西伯侯强留在朝歌。
安抚好闻仲，李靖还得考虑如何安排西伯侯回乡。
事发突然，李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好去文书房寻比干商量。
闻仲携起死回生之物回来救殷寿的时候，曾经让比干吸了一小口氤氲之气，使他霜发复黑年轻不少，一时间成为奇谈。
现在又有李靖传下百炼法助他调理气血，更是让他身上生出一种恨不得再干四十年的气势。
李靖找到他的时候，比干正在文书房奋笔疾书。
他余光扫到李靖的身影，赶紧起身一礼，笑道：“国师可是要让我准备替西伯侯送行之事？”
李靖目光扫过他正在书写的奏报，提到了西伯侯返乡之事，顿时一笑：“看来丞相都摸清我这疲懒性子了，这是已经准备上了？”
“要是让国师的精力浪费在这些繁琐杂务上，老夫这七窍玲珑心岂不是白长了？”
李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无论是李景还是李靖，都没有处理朝堂政务的本事，明明是他自己当起甩手掌柜，比干却甘之如饴，而且还真别说，七窍玲珑心在处理政务上简直万能。
难怪殷寿都已经昏庸到那种程度，殷商天下还能勉强维持住没有分崩离析。
“既然丞相已经开始准备，那就多多仰仗丞相安排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力让西伯侯荣归故里。”
比干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就反应过来：“国师是想用礼遇将西伯侯架起来？”
李靖默默给了比干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然后拍了拍比干的肩头，转身就离开文书房，赶着回去好好休息一阵。
如果此次朝歌讲道成效不佳，他还得再寻几处重城讲道，尽量让百炼法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
奈何一场朝歌讲道就险些把他榨干，如果不是讲道之后，殷商城内提供给他的香火直接翻倍，他想恢复回来都不那么容易。
他脚步悠闲，速度却一点不慢，每一步迈出都会向前“闪烁”出十数米，转眼间就走过九龙桥，到了午门。
邓婵玉正将双手垫在腰后，倚靠在午门之外，见到李靖从午门出来，几个快步就赶上去：“国师！我有要事相商，可否赏脸？”
要事？
李靖皱起眉头看向邓婵玉，曾经被五光石砸痛的印象顿时浮现出来。
当时他就很好奇，为什么邓婵玉不过真仙，却能用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卵石打得他疼痛难忍。
现在想想，邓婵玉的师门怕是也不简单。
她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看来传法百炼才是真正触动他们神经了？
此时的李靖还不知道他传法百炼，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更不会知道，此时的阐截二教，已经因为他传法百炼所造成的后果，震动不已。
蓬莱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掐指细算，越算就越是蹙眉不语。
无当圣母静静地站在丹墀之下：“师尊你算出的结果有区别吗？”
“没有，”通天教主望着无当圣母，满面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李靖是一个变数，一个连您都只能算出过去，算不出未来的异数。殷商气运已经在他的帮助下一转颓势，成汤合灭的天命已经成了虚无缥缈之说。”
无当圣母一脸平静，可通天教主太了解她了，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有异。
“无当！紧闭洞门，默诵黄庭。为师的教诲你是忘了吗！”
“师尊，我随您修道的年岁都算不清了，从未见过您如此逃避退缩。紧闭洞门，默诵黄庭，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放肆！”通天教主冷眼含光，“谁给你的胆子指责为师！”
无当圣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已经在努力体谅您，我知道您不忍三教本是一家的情谊，可我害怕惦记这份情谊的只有您一个。师尊您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可是道统之争，你死我活之局！”
“从未存在什么道统之争，不过是选些弟子上天封神罢了。”
无当圣母笑了，被气笑的。
“师尊，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昊天上帝的想法。他命仙首十二称臣，还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却又不点明何人该去领旨，难不成是因为他愿意给我等大教一个面子不成？”
通天教主闭上了眼睛，掩藏起自己的思绪。
无当圣母更气了：“正因为三教同心足以抗衡天庭，昊天上帝才会借此生事。不点明正神人选，正是为了分化我等去内斗相争，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如此赤裸裸的阳谋，师尊你看不清？！”
通天教主低声道：“看得清如何，看不清又如何。你以为三教本是一家，可出自一家不代表能齐心协力。血浓于水的父子尚且反目，更何况是大教之间。”
“所以师尊你就准备牺牲我等去成全你的三教情谊，对吧。”
“天庭正神之位也并非毫无益处，有天庭蟠桃可享寿数无穷，还无需担忧劫数临头……”
无当圣母直接打断通天教主：“弟子从未说过天庭待遇不好，昊天上帝想要天庭繁盛，必然会在收拢人心之事上下苦工。弟子只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连一个拼杀的机会都不给我等，非要签那封神榜。紧闭洞府，默诵黄庭，这和引颈就戮有什么分别？”
通天教主睁开眼，盯着无当圣母，眼里满是无奈：“签不签封神榜，不是为师说了算的。”
“那就请师尊应允弟子入劫。”
“胡闹！你以为自己是大罗金仙就能小觑杀劫不成！”
无当圣母摇摇头：“弟子从未小觑杀劫，如若没有李靖这个变数，师尊您认了，弟子也就认了。但现在有李靖这个变数，弟子愿意为师弟师妹们争一个公平！”
通天教主望着无当圣母，久久叹息。
“为师能算到的，你师叔也都能算到，且只会比我算到的更多。一旦你入了此劫，为师也难保你。”
“弟子自知进退，必然慎重行事，不会罔顾生死，”无当圣母淡然一笑，“请师尊放心。”
通天教主叹息一声，挥手赠出一团紫光，将无当圣母送出殿门之外。
“你且去吧，若是危及性命，来寻为师便是。”
无当圣母低下头看向掌心，一枚金锁躺在她手中，毫光绽放，神异非常。
她收起法宝，跪在殿外恭敬叩首，然后才转而返回洞府。
碧游宫内，通天教主闭目静坐，眉心却始终紧皱。
良久良久，殿内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