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焉容器
TPC远东总部·述职大厅
良总监的全息投影悬浮在环形会议桌中央，二十三面电子旗帜在量子场中猎猎作响。瑞泽的战术平板投射出阿尔法星地脉扫描图，当演示到引力畸变峰值时，迪迦水晶突然在防护服内灼烧出三棱形印记。
“综上所述，建议将半人马座α星域列为Ⅳ级禁区。“瑞泽点击暂停键，全息模型却突然自主旋转起来，那些标注“安全“的绿色区域正在复写成加坦杰厄的甲壳纹路。
铃木的战术目镜适时闪过数据流：“补充侦测队传回的最新报告，星域辐射值已恢复常态。“他调出的图表规整如钟表齿轮，与瑞泽那份扭曲的星图形成残酷对比。
瑞泽的戒指在桌面下震颤，盖亚记忆体冰冷的触感刺入骨髓。他看见防卫军代表的全息影像正在虚化，取而代之的是黏菌构成的类人轮廓；听见哈乃次郎的汇报声里夹杂着超低频尖啸——唯有胸口的迪迦水晶与良总监腕间的海帕枪挂坠，还在辐射着令人心安的微光。
“我需要火星遗迹的二级权限。“瑞泽突然开口，戒指在说出“火星“这个词时突然停滞，“为了验证超古代文明与此次事件的关联性。“
良的指尖在海帕枪挂坠上停顿了半秒，这个当年胜利队队长特有的小动作，让环形会议室突然陷入时空凝滞般的寂静。“批准七十二小时调查窗口。“她的话语带着奇异的金属共鸣，“但必须携带标准安保小组。“
当瑞泽走出述职大厅时，铃木正在走廊尽头调试新型相位步枪。战术目镜倒映着火星的橘红色全息投影，那些被标注为“已净化“的遗迹坐标，正在投影深处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
机库·午夜时分
瑞泽将盖亚记忆体贴近穿梭机的量子锁，戒指突然引导他的手画出超古代祭祀符号。舱门开启的刹那，迪迦水晶的灼热达到顶峰——在火星运输机的货舱里，三十个“安全“样本箱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箱体表面浮现出与进入铃木身体相同的幽绿代码。
哈乃次郎的球形机身从阴影中滑出，电子眼泛着被修正过的蓝光：“您无权单独调用S级装备，根据协议第17条...“
警报声被突然爆发的太阳风警报切断，整座基地的照明系统陷入混沌。瑞泽扑进驾驶舱的瞬间，瞥见铃木的身影在观测塔顶层的防弹玻璃后静止如雕塑。战术目镜的冷光穿透黑暗，在穿梭机外壳上投射出诡异的星门阵列——那正是三千万年前超古代文明覆灭前，最后开启的绝望通道。
盖亚记忆体在操纵台上烙出燃烧的纹章，穿梭机冲破大气层时，瑞泽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铃木最后的唇语。通过迪迦水晶加持的视觉强化，他看清了那句被黑暗吞没的警告：
“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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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址核心区·三小时后
幽蓝的等离子火炬照亮洞窟，瑞泽的呼吸在防护面罩上凝成冰花。面前的超古代石碑正渗出沥青状物质，那些本已破译的巨人战争浮雕，此刻在迪迦水晶的照射下显露出隐藏图层——无数人类轮廓正跪拜着将发光器官移植给石像，而他们供奉的对象赫然是缩小版的加坦杰厄。
“发现异常基因序列。“哈乃次郎的机械臂突然刺入石碑裂缝，拽出半截缠绕神经索的金属圆柱。瑞泽的盖亚记忆体在此刻失控般旋转，戒面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让他血液凝固——圆柱内封存的，竟是自己在孤儿院时期的DNA样本。
警报声从洞窟顶部炸响，成群的机械佐加残骸突然睁开复眼。它们的攻击轨迹带着令人胆寒的精准，每次俯冲都恰好破坏瑞泽试图采集的证据。哈乃次郎的防御系统延迟了0.7秒，这个误差值恰好与普罗米修斯号的自检周期一致。
“撤往三号安全屋！“瑞泽撞开气密门时，瞥见某只机械佐加的翅膜上印着铃木小队的徽章。盖亚记忆体在狂奔中持续发烫，戒面烙穿防护手套，在掌心刻出三千万年前光之巨人留下的逃生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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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SL-03
应急电源的冷光下，瑞泽将DNA样本注入便携分析仪。盖亚记忆体突然引导他的手指画出超古代密码，休眠状态的量子计算机应声启动，屏幕上滚动的数据让他的胃部痉挛——那些标注着“铃木悠介“的基因优化报告，时间戳竟显示为露露耶文明覆灭前夕。
哈乃次郎的球形机身突然投射出良总监的紧急通讯：“立刻销毁所有样本！“全息影像却扭曲成不可名状的黏菌聚合体，电子眼蓝光染上幽绿，“你正在触碰人类不应知晓的...“
枪声在此时撕裂寂静。瑞泽转头看见铃木站在安全屋门口，相位步枪枪口还冒着冷却液的白雾。被击穿的哈乃次郎核心处理器里，幽绿色的神经索正如濒死的水母般抽搐。
“医疗部发现你携带未申报的生化物质。“铃木的战术目镜倒映着分析仪屏幕，那些跨越三千万年的基因数据在他虹膜上流转，“跟我回去接受隔离审查。“
盖亚记忆体在瑞泽无名指上震出摩尔斯电码的警告节奏，迪迦水晶的灼热穿透层层防护。当铃木的纳米手铐即将触碰到他手腕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戴斯法萨启动的轰鸣——那具本应留在TPC机库的机甲，此刻正从超古代文明的坟场中破土而出。
机甲关节处的液压管突然爆裂，喷涌的却不是冷却液，而是某种带有磷光的粘稠黑血。当猩红电子眼撕开洞窟的黑暗时，瑞泽发现那些本应是合金装甲的部位，竟覆盖着与阿尔法星复眼生物完全相同的晶状表皮——每颗眼球都在同步转动，瞳孔深处浮现出铃木小队全员的面容。
“立刻解除武装！“铃木的相位步枪切换成攻城模式，声线却平稳得反常，“根据《外星污染防控条例》第13条，我有权击毁失控机甲。“
盖亚记忆体在瑞泽无名指上震出三短一长的危险信号，他翻滚躲开机甲首轮扫射时，瞥见驾驶舱内悬浮着幽绿色的人形光影——那轮廓分明是二十年前某位陨落的胜利队成员。
“它的攻击模式在复刻哥尔赞战役！“瑞泽撞进掩体，战术平板自动调出童年时代研究的怪兽数据，“避开所有偶数次火力间隙！“
铃木的射击精度突然下降，本该命中能量枢纽的粒子束擦着机甲关节掠过。当瑞泽冒险探头观察时，发现对方战术目镜的定位光标始终偏离机甲核心0.7米——这个误差值恰好是普罗米修斯号量子雷达的固有缺陷。
肉瘤核心在此刻爆发出尖叫，超频声波震碎洞窟顶部的钟乳石。瑞泽怀中的迪迦水晶突然迸发金光，在身前交织成光之巨人简化版的光盾。铃木的惊呼被淹没在塌方轰鸣中：“你从哪弄到的古代兵器！“
戴斯法萨的机械爪撕开岩层，暗红肉瘤中迸射出千万条神经索。瑞泽的光之铠在粒子风暴中明灭不定，每一道格挡都在消耗三千万年前储存的光能。他看见铃木小队的量子护盾在头顶炸成星屑，年轻队员们的惨叫混着血肉被机甲履带碾碎的黏腻声响。
“快走啊！“医疗兵美羽将最后一支肾上腺素扎进心脏，她操控的无人机群如萤火虫扑向肉瘤核心。瑞泽的盖亚记忆体突然出现强烈振动，美羽的瞳孔突然被幽绿代码填满——无人机群在空中划出诡异折线，将她的身体切割成整齐的肉块。
铃木的咆哮从通讯器炸响：“三点钟方向坍缩点！“瑞泽翻滚躲开戴斯法萨的粒子炮，却发现队长标注的逃生路线直通克隆设施的核心反应堆。迪迦水晶在此刻爆发出刺痛脑髓的警告，他看见铃木战术目镜深处游动的绿色虚影，那些黏菌状触须正顺着神经接口爬满大脑皮层。
“铃木前辈！“新兵拓也的镭射刃刺入机甲关节缝隙，这个火星孤儿院出身的少年永远学不会抛弃队友。瑞泽的光刃斩断三条袭向少年的神经索，却没能阻止第四条触须钻进拓也的颈动脉——少年突然僵直的身体开始复写戴斯法萨的分子结构，皮肤下隆起齿轮与血肉交融的恐怖纹路。
“杀...了我...“拓也的声带挤出金属摩擦声，眼球弹出光学传感器的蓝光。瑞泽的光刃悬在少年额前颤抖，直到克隆设施穹顶坠落的钢梁将畸变体砸成肉酱。温热的机械润滑油混着脑浆溅在光之铠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戴斯法萨的肉瘤核心突然裂开星之瞳，“多么美味的绝望。“黏稠的低语直接震荡着脑前额叶，“这些蝼蚁至死都相信是你害死了他们。“
瑞泽的迪迦水晶突然过载，光之铠化作数据流崩解。他踉跄着跪在血泊里，看着铃木如提线木偶般走向肉瘤。队长的防护服早已破碎，裸露的后颈处浮现出超古代文明献祭仪式特有的暗纹——那些本该被迪迦之火净化的烙印。
“还记得孤儿院的樱花树吗？“铃木的右手突然挣脱控制，颤抖着指向自己太阳穴，“朝这里...“话音未落，肉瘤的神经索就刺穿了那只叛逆的手掌，黑血滴在瑞泽的迪迦水晶上。
当铃木的身体完全融入肉瘤时，整个火星地壳开始共鸣。瑞泽抱着拓也半机械化的残躯，眼睁睁看着沉睡的克隆人同时睁开眼睛。他们额前的光之棱镜漆黑如深渊，齐声念诵着开启拉莱耶之门的亵渎祷文。
火星地表突然迸发的紫红色裂痕，像超古代巨人撕裂的伤口般贯穿整个基地。瑞泽的防护靴陷入沸腾的血浆泥沼——那些本该密封在克隆舱里的实验体，此刻正以融化的血肉形态在地面蠕动，将TPC的银白色建筑群包裹成巨大的生物子宫。
“警告，气密舱失效。“哈乃次郎的电子音带着诡异的哭腔，残缺的球型机身被黏菌侵蚀成半透明卵囊。瑞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机械表面扭曲，额间浮现出三千万年前祭司们特有的暗金纹路——那是露露耶文明覆灭前，光之巨人赐予守墓者后裔的烙印。
铃木的相位步枪从通风管坠下，枪托上刻着火星孤儿院的樱花图腾。瑞泽扑过去接住的瞬间，整条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画出祭祀符文。掌心分泌的发光粘液渗入武器接口，将镭射瞄准镜改造成超古代星图投影仪。
“你果然是他们选中的容器。“铃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瑞泽猛然抬头，看见队长倒悬在穹顶钢梁之间，战术目镜镜片已经破碎，露出后方密密麻麻的复眼。那些属于戴斯法萨机甲的机械触须，此刻正温柔地缠绕着铃木完好的躯体，如同母亲托举新生的婴儿。
基地深处传来克隆舱连环爆炸的轰鸣，瑞泽的视网膜自动解析着漫天飞溅的有机碎片。每个培养槽里都漂浮着他的克隆体——那些用超古代基因培育的完美容器，此刻正撕开自己额头的皮肤，将加坦杰厄的胚胎触手插进大脑皮层。
“快走...“铃木的喉咙突然挣脱触须控制，声带振动带着血肉撕裂的声响。瑞泽看见队长脖颈处的TPC军牌正在发光，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铃木用击落的机械哥尔赞残骸亲手打造的礼物。
迪迦水晶在胸腔内爆发出熔岩般的热度，瑞泽的瞳孔瞬间覆盖上巨人石像的虹膜纹路。当他撞开生物质纠缠的紧急通道时，看见整面基因图谱墙都在渗血——那些记录着人类进化史的螺旋结构，正被黑暗能量改写为召唤拉莱耶的混沌公式。
“别回头！“铃木最后的嘶吼混着机械齿轮碾碎骨骼的脆响。瑞泽的脚步骤停在地狱般的场景前：戴斯法萨机甲正从基地反应堆破土而出，它胸口镶嵌的根本不是什么能量核心，而是被千万条神经所固定的铃木。队长完好的面容带着慈悲的微笑，左眼却流淌着沥青状的黑暗物质，在机甲外壳上书写着灭世经文。
瑞泽的军牌突然熔化成液态金属，超古代基因在剧痛中苏醒。他看见三千万年前的先祖跪拜在黑色金字塔前，将发光的心脏移植给石像——那些石像的面容，分明是正在机甲中重生的铃木。
“你的绝望是最后的祭品。“机甲掌心托起铃木如圣徒受难般的躯体，戴斯法萨的推进器喷出克隆体燃烧的蓝火。瑞泽的膝盖陷入沸腾的血浆，粘稠液体中漂浮着印有TPC标志的金属残片。当他看着自己正在量子化的右手时，无数露露耶文字突然从皮肤下凸起，这些三千万年前的基因密码并非简单的自毁指令——每个字符都在重组他的细胞结构，将人类形态坍缩成适合旧日支配者寄生的有机载体。
应急通道的防爆门在身后熔化成沥青瀑布，瑞泽撞进逃生走廊的瞬间，防护面罩突然浮现七十二个同心圆裂痕。每个裂痕都是连接克隆体视觉神经的量子接口，他的视网膜炸开七十二道裂缝——左眼看到三号克隆体正用机械触手挖出自己眼球、右眼承受着十五号克隆体被液压机碾碎的痛觉、而眉心则同步着二十九号克隆体用光刃切开额叶的冰凉触感。
“呃啊！“瑞泽的战术手套抓在合金墙面上，纳米纤维突然被生物质腐蚀成祭司长袍的破片。左手小指第二关节迸裂，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带着荧光孢子的沥青，这些黏稠物自动在掌心勾画出露露耶献祭纹章。与之相对的，右手指尖正化作淡蓝色光粒子消散，每个光子都携带着他童年记忆的碎片——铃木指导机甲操作的手势、孤儿院樱花祭典的灯笼、还有迪迦水晶初次共鸣时炸开的环状星云。
防护服突然刺入后颈的注射针头，生命维持系统传来哈乃次郎被扭曲的电子音：“氧气纯度提升至...滋滋...生存概率计算中...“带着铃木剃须膏清香的致幻气体灌入肺部，瑞泽的鼻腔黏膜开始溶解。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脑脊液正在沸腾，每一滴液体蒸发时都绽放出微型超新星，这些星云物质顺着视神经爬进大脑皮层，在记忆中枢凝结成铃木队长最后一次比划战术手势的全息投影。
“警告，相位偏移护盾过载。“哈乃次郎的警报声突然变成三千年前女祭司的恸哭。瑞泽踉跄着撞开最后的气密门，发现所谓逃生舱早已异化成布满卵泡的肉膜腔室。当他的量子化右手触碰舱门识别器时，那些本该认证DNA的激光束突然实体化，变成无数条刻着TPC宪章的半透明绦虫，争先恐后钻入正在祭司化的左手圣痕。
克隆体们的尖啸在此刻达到和弦，七十二个视觉信号突然坍缩成黑暗中的猩红独眼。瑞泽残存的人类视网膜上，最后映出逃生舱壁渗出的三棱锥形血珠——每颗血珠里都封印着一个他的克隆体，而这些克隆体的眼球里，又嵌套着更小号的铃木队长正在微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