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长公主府的危机与反击
暗流惊澜
长安街的晨雾裹挟着霜寒，将长公主府的朱漆大门浸得发沉。木景凌握紧缰绳的指节早已泛白，青骢马刚从城外马场疾驰归来，四蹄溅起的泥点在月白锦袍上晕开深色痕迹，像是泼墨山水里未干的墨迹。檐角铜铃被寒风拨弄出细碎声响，他仰头望着飞檐下悬挂的冰棱，忽然听见门房压低的议论声刺破雾霭：“右丞相弹劾大少爷的折子，今早递到御前了……”
寒意顺着后颈的衣领爬进骨髓。木景凌翻身下马的动作带起一阵衣袂翻飞，缰绳重重甩给小厮时，惊得对方踉跄后退两步。他穿过九曲回廊，脚下青石板上凝结的薄冰发出细微脆响。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混着木景麟压抑的怒喝，惊起檐下一群寒鸦。
花厅内，满地狼藉。木景麟蹲在碎瓷片中央，素日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布满阴云，指尖捏着半封烧焦的信笺，余烬还在冒着青烟。木景凌拾起一片带血的瓷片，那抹猩红刺得他眼眶发烫——正是母亲最爱的雨过天青盏，釉面裂纹里凝结的暗红血迹，像极了记忆中漠北战场上蜿蜒的溪流。
“三哥来得正好。”木景麟抬头，眸中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化作实质，“苏府绸缎庄昨夜被人纵火，暗桩传回消息，起火前有人见到右丞相亲信鬼鬼祟祟出入。”他将残信凑近烛火，火苗瞬间贪婪地吞噬焦黑的纸边，“这些豺狼，连商场都不肯放过。”
木景凌的思绪突然飘回昨夜子时。那时他端着醒酒汤走向大哥书房，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将长廊照得通明。木景𣶹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右丞相这次来势汹汹，怕是要掀翻整个朝堂。景川在江湖追查的线索，恐怕也触到了某些人的逆鳞……”
“大哥在朝堂如何？”木景凌的声音不自觉发紧。
木景麟将残信收入袖中，苦笑在嘴角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陛下暂未表态，但右丞相党羽已在六部煽风点火。御史台的弹劾折子像雪片般飞来，字字都在指责大哥任人唯亲。”他望着满地碎瓷，“如今我们兄弟，朝堂、江湖、商场各自为战，可暗处的獠牙，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诗韵跌跌撞撞冲进花厅，鬓角沾着草屑，腰间软剑还在往下滴血，剑穗上的红绳早已被血浸透。“木二公子！景川在黑风寨遇伏，我拼死突围来报信！”她单膝跪地，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花厅里格外清晰。
木景凌的心脏猛地收缩，抄起墙边玄铁剑就要往外冲，却被木景麟一把按住肩膀。“你留下保护母亲和妹妹，我去搬救兵！”木景麟的掌心滚烫，却烫不过木景凌眼底的怒火。
“二哥！”木景凌甩开兄长的手，剑锋出鞘半寸，寒芒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当年在漠北，是大哥替我挡下匈奴箭雨；去年生辰，三哥将唯一的玉扳指当了给我抓药。如今家族危局，我岂能躲在府中苟且偷生？”他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长公主府的儿郎，没有临阵退缩的孬种！”
木景麟望着眼前这个突然长大的弟弟，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角的少年。记忆里的木景凌还在学骑马，摔得满身是泥却倔强地不肯哭。此刻少年眼中燃烧的烈焰，竟与当年战场上父亲的眼神如出一辙。他终于松开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你去城西码头，找漕帮老魏借船，我带人去黑风寨接应二哥！”
暴雨如注，木景凌策马狂奔。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浸透的衣料紧贴着脊背，寒意刺骨。城西码头的青石板上积满水洼，漕帮的船队正准备启航，船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老魏叼着烟袋站在船头，目光落在木景凌腰间的长公主府令牌上，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木小公子，右丞相放话，谁敢帮长公主府，就是与朝廷作对。”老魏吐了口烟圈，烟雾在雨幕中迅速消散，“漕帮上下几百张嘴，总不能跟着你去送死。”
木景凌抽出剑，剑尖挑起老魏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对方瞳孔骤缩。“魏帮主可知，当年漕运走私案是谁压下卷宗？如今漕帮能独占江南水道，又是谁在朝堂周旋？”他逼近一步，雨水顺着剑尖滴落，在老魏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若长公主府倒了，你以为右丞相会容得下你这江湖草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老魏沉默片刻，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船舷上的雨珠簌簌落下。“好小子！有你爹当年的狠劲！传令下去，船队掉头，随小公子杀进黑风寨！”他拍了拍木景凌的肩膀，“记住，漕帮不是白帮忙，这笔账，日后得还！”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的空气几乎凝固。右丞相将弹劾奏折重重摔在金砖上，震得案头玉玺都微微晃动。“陛下，木景𣶹身为长公主府长子，竟敢公然践踏朝廷律法，其心可诛！若不严惩，何以服天下？”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文官队伍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木景𣶹却突然笑了。他抬手示意侍从呈上一个檀木匣，打开的瞬间，半截染血的玉佩静静躺在锦缎上。那玉佩的纹饰，赫然是右丞相亲信之物。“陛下，臣弟景川虽被困黑风寨，却拼死送回此物。”他的声音如冰，字字砸在人心上，“更有漕帮兄弟作证，右丞相豢养江湖死士，意图谋逆！”
龙椅上的皇帝猛地站起，珠帘晃动间，右丞相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而此刻的黑风寨外，木景凌率领漕帮船队乘风破浪而来。船头高悬的长公主府旌旗在雨幕中猎猎作响，宛如一把刺破黑暗的利刃。战鼓声中，木景凌握紧剑柄，剑身上倒映着闪电划破的苍穹，仿佛预示着这场暗流涌动的风暴，终于要迎来雷霆万钧的破晓。